新君桑籍继位之后,朝堂局势风云变幻。
而在这暗流涌动之中,他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三子元熠立为太子。
自此,元熠入住琼华宫。
琼华宫一时间热闹非凡,众人皆围绕着新太子,新的时代已经完全开启,过去的一切都将被尘封。
而在洗梧宫,前太子夜华却似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被困在这一方宫宇之中,日日与酒为伴,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浇灭他心中的痛苦。
他的眼中常含着醉意,却又在醉意中浮现出素素的面容,那些与素素共度的甜蜜回忆,如今都成了刺痛他心的利刃。
每一个画面闪过,都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让他在这孤寂的宫中,只能靠着这些回忆痛苦地挨过每一个漫长的日夜。
另一边,被桑籍软禁起来的皓德,情况更是糟糕。
他像是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脾气变得越发古怪。
那原本庄严肃穆的宫殿,如今每日都回荡着他愤怒的咆哮和器物破碎的声音。
他似已陷入癫狂,只要心中的怒火涌起,便会随手抄起身边的东西狠狠砸向四周。
殿里的瓶瓶罐罐、桌椅屏风,不知已被他损坏了多少,整个宫殿一片狼藉,仿若也在为他的命运悲叹。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这一日,桑籍出现在了皓德面前。
皓德那充血的双眼在看到桑籍的瞬间,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你这逆子,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话音未落,他猛地抄起一个近旁的瓷瓶,用尽全身力气朝桑籍砸了过去,那瓷瓶带着他的愤怒与怨恨,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桑籍侧身一闪,那瓷瓶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在身后的墙上撞得粉碎,碎片四溅。
他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父君,您还是这般冲动。”
桑籍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生养他的父亲,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仇人。
“冲动?若不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何至于此!你大逆不道!”
皓德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桑籍,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桑籍冷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与皓德对视着,眼中的怨恨如火焰般燃烧。
“父君,您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您可曾想过,我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从我懂事起,我便努力学习,研习兵法,熟读典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天族的栋梁,成为您的骄傲。可您呢?自从夜华降生,您的眼里就只有他,无论我如何努力,在您眼中都如同草芥。”
皓德大声辩驳道“夜华他是天定的太子,他出生时的祥瑞之兆岂是你能比的?”
“再者说,当年明明是你自己做了荒唐事,才被贬到北海,这么多年,你非但不思进取,反而还怨恨上了我,桑籍,你好本事啊!”
皓德怒目圆睁,气得不轻。
“祥瑞之兆?难道这就能掩盖我的才能吗?再者说了,我与白浅退亲,有何不可?这同我的努力有什么关系!青丘都不曾因此否认我这个人,你又凭什么瞧不起我——!?”
桑籍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情绪愈发激动。
“这些年,我为天族四处征战,平定叛乱,哪一次不是出生入死?我在朝堂之上为您出谋划策,处理政务,可您何时真正认可过我?您总是把最好的资源、最高的期望都给了夜华,而我,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像个被人遗忘的弃子!”
皓德一时语塞,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篡位。”
“篡位?”
桑籍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儿子没有篡位,是东华帝君,他老人家立下的新君,您若是有所不满,大可去太晨宫找他问个清楚。”
“大胆桑籍,你这是在狡辩!”
皓德吼道,他的脸色因愤怒而变得通红。
“父君,您对我的不公,我都记在心里呢。我曾经是那么渴望得到您的认可,哪怕只是一句赞扬的话,可您从未给过我。”
桑籍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想在皓德面前示弱。
“我在战场上受伤时,您在关心夜华的功课,我在天庭被人排挤时,您在为夜华筹备生辰庆典。您可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皓德被他戳中了心事,一时间脸上表情极其不自然,他极力狡辩“那你也不该如此对待夜华和我,我是你的父君,夜华是你的亲侄子!”
“这话您还是留着跟东华帝君说吧,对了,父君,您这条命,能不能留,全看白浅上神的意思,您还是安分些的好。”
桑籍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你站住!”
皓德大喊道“你以为有东华帝君的扶持,你就能坐稳这个位置吗?忠诚于我的那些老臣不会服你的!”
桑籍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那是我的事。我会用我的方式证明,我不比夜华差!”
说完,桑籍大步离开,留下皓德独自在那凌乱的宫殿中。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对皓德的怨恨终于发泄了出来,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与天族的对抗才刚刚开始。
回到自己的宫殿,桑籍坐在王座上,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虽然他现在掌握了大权,但局势仍然不稳定。
父君说的没错,确实有很多老臣对他很不服气,甚至明里暗里想要给他使绊子。
而夜华,虽然被废,但他在天族中的威望仍在,还有他那些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说不定哪天就会起兵造反。
就在这时,雕花的宫门被轻轻推开,元熠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他走到桑籍面前,微微躬身行礼后,抬眸问道“父君,您去见前天君了?”
桑籍神色略显疲惫,他微微颔首“嗯,心里觉得有些不公,去找他辩了辩。”
元熠静静地看着桑籍,那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有担忧的神色如轻烟般一闪而过。
他嘴唇轻抿,似是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父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前天君和前太子的拥护者不在少数,我们——”
桑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元熠一眼,反问道“熠儿,你怕不怕?”
元熠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声音沉稳而有力,回荡在宫殿之中。
“不怕,父君。从儿子很小的时候起,您就言传身教,告诉我们为人处世的道理。您说,做人要行得端、走得正,就像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不惧风雨雷电;要无愧于天,无愧于己,只要我们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又何惧他人的目光?”
元熠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光芒,继续说道“父君继位乃是东华帝君的选择,帝君有着洞察万物的慧眼,他能看到父君您的雄才大略和非凡本事。儿子相信,那些心怀不满的人,不过是被偏见蒙蔽了双眼,他们迟早会明白,父君您才是能引领天族走向辉煌的君主,到那时,他们定会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