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慵懒，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连空气都仿佛慢了半拍。
江卫东吃完午饭就换上了训练服，临走前还特意往黎昭昭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门虚掩着，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只轻轻带上门，快步往训练场去了。
江德华收拾完碗筷，惦记着老丁家里那堆等着洗的衣裳——老丁媳妇走得早，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糙。
院子里静悄悄的，黎昭昭看了会儿书，实在坐不住，想起早上江卫东说海边能捡贝壳，便找了个小布兜，往海边走。
午后的海滩人不多，潮水退了，露出大片湿漉漉的滩涂，各色贝壳嵌在沙里，像撒了一地碎宝石。
黎昭昭蹲下身，指尖拂过一枚带着浅粉色花纹的贝壳，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放进布兜里。海风拂着她的发梢，带着海水的清咸，倒也驱散了几分无聊。
她正专注地挑拣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王海洋。
他手里攥着个玻璃瓶，见她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想着要不要帮忙。”
黎昭昭愣了一下，客气地笑了笑：“谢谢你，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王海洋赶紧蹲下身，指着不远处一枚扇形的贝壳，“你看那个，花纹多好看！”他几步走过去捡起来，递到她面前，“给你。”
阳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局促。黎昭昭接过贝壳，轻声道了谢，心里想着江卫东说过这是隔壁的哥哥。
王海洋见她收下了，胆子也大了点，蹲在她旁边，一边帮着找贝壳，一边没话找话：“你是从城里来的吧？城里是不是比岛上热闹？”
“嗯，人是多些。”黎昭昭手里串着刚捡的贝壳，线绳在指尖绕了个圈。
“那你咋来岛上了？”王海洋问完又觉得不妥，赶紧补充，“我不是打听啥，就是……就是好奇。”
黎昭昭低头看着手链上错落的贝壳，轻声说：“我妈妈让我来投奔安杰阿姨。”
王海洋“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默默地帮她捡着那些颜色鲜亮的贝壳。两人一时没了话，只有海浪轻轻拍岸的声音，和偶尔贝壳碰撞的细碎声响，倒也不觉得尴尬。
远处的礁石上停着几只海鸥，展翅掠过海面，留下几声清亮的鸣叫。黎昭昭看着手里渐渐成形的贝壳手链，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王海洋原本正低头在沙里扒拉着一枚螺旋形的贝壳，眼角余光瞥见她的笑，动作猛地一顿。
那笑容很轻，像海边清晨的薄雾，又像被阳光晒暖的海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
他从没见过谁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不似岛上姑娘们爽朗的大笑，就那么浅浅一提，却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撞在心上，让他一下子忘了手里的动作，愣愣地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海鸥又从头顶掠过，翅膀带起的风声都格外清晰。
黎昭昭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有些发直的眼神，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轻声问：“怎么了？”
王海洋这才回过神，脸颊“腾”地一下热了，慌忙低下头，手里的贝壳没拿稳，“啪嗒”掉在沙里。
他手忙脚乱地去捡，嘴里含糊地应着：“没、没啥……就是觉得……这贝壳挺好看的。”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没头没脑，懊恼地抿了抿嘴，眼角却又忍不住偷偷瞟向她——刚才那个笑，怎么就那么让人挪不开眼呢？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海滩上的贝壳在余晖里闪着柔和的光。黎昭昭把串好的手链放进布兜，拍了拍手上的细沙，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王海洋也赶紧站起来，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快步跟到她旁边。一路走得磕磕绊绊，几次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快到家门口时，他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声音带着点发颤：“那个……我、我刚刚其实想说……”
黎昭昭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王海洋的目光在她脸上飞快地扫了一下，又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异常清晰：“你真好看。”
黎昭昭彻底愣住了，长这么大，还没人这样直白地夸过她。
脸颊“唰”地一下热了，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谢谢你。”
“不、不客气。”王海洋挠着头，笑得有些傻，心里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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