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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打开了什么结界般,在她踏上员丘山的第一步起,裴思婧就发现自己的前面多了好多人。
有的像受了什么刺激般突地往山上冲,又因迟迟看不到前路而停下,歇在原地骂骂咧咧。
有的就缓步慢行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那些人行进的实在缓慢,裴思婧稍提了些速度就超过了他们。
在路过他们的时候,她顺而听了一耳。
无一不是在念叨着“长生,长生”,如魔怔般重复着。
长生?
裴思婧只开了个小差,大脑就被此等思绪占据,滋生着心田。
忽而迎面吹来一阵风,伴着女子诱人的音调和蛊惑的语气。
“你...想长生吗?”
其他人都已濒临于崩溃的临界点,听到这女声似是解脱,亦或是心愉,狂应着:“我想!”
周边此起彼伏的应和却像当头一棒把裴思婧猛地拉出浑浊的脑海,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再看向四周,那些与她曾有过一路之缘的人们竟都不见了。
裴思婧隐隐猜到那些人都落到了什么下场,好在她对长生一事并无渴求,才没被魅魇侵扰。
她在心底加深了铭记,自此谨遵弥杳的劝议,心如止水,只为寻到所向。
世人只知员丘山上有一不死树,食之可不老。
却无人知晓那山上不仅有不死树,沿途皆是稀世珍宝。
...
裴思婧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她只觉前路好长啊,仿佛没有尽头。
她的体质在凡人之中已属于上等之佳,却架不住脚下攀登的不是人间之山。
在荒无人烟一望无垠的黑夜里,最是容易陷进迷途,落入时间的缝隙。
只要本心稍一不稳,就会永无止境地坠于其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走到最后,裴思婧已然忘却了时间,似入无时之境。
她单凭着一腔孤勇,势要找到心之所向。
终于,她在一棵枯树前停下。
她没有仰头看向枯树的枝桠,而是垂眸凝着树根旁似无人理睬的一节树枝。
“就是它了。”
裴思婧心想着,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她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来,双手同握放在胸前,虔诚地阖上眼。
这节平平无奇的树枝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稀品,裴思婧却一点怀疑的心思都没起,固执地呢喃着。
“我终于找到了。”
上天无眼,它不会眷顾心诚之人。
但弥杳会。
她听到了裴思婧的心声。
像是印证了她的所选般,裴思婧手中的树枝忽地金光大亮。
又是熟悉的晕眩感,双脚不由己地平稳落在地上。
裴思婧睁眼,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新地界。
弥杳恭喜你,成功了。
远处传来如古老沉钟般的女声,裴思婧顺着声源望去,就见到了令她毕生都无法忘却的震撼一幕。
高耸入云的巨树直指天穹,灰褐色的树蔓宛如蛰伏的猛兽,幽风吹来听得树叶一阵簌簌作响。
树身还泛着妖冶般柔红的光,树皮干滑如水,与其参天的高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忽地,飓风滔天,迷沙飞扬。
裴思婧被溅的紧闭上眼,手里还死死握着那根树枝。
顷刻后风平浪静,她看见原来巨树的位置多出一道身影。
它赫然是弥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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