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叩叩...”
还没等文潇从这徒然出现的敲门声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只会在她梦里出现的声音。
“小潇,爹去给孟兄的夫人送些梅子,你且在家等着爹回来...”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般,文潇登时就清醒过来,也不顾榻底的履鞋徒着布袜落地,一步化作两步,几近仓皇地扑到门口,打开房门。
刚好与转身欲走的文和对上视线。
文和似是没想到自家女儿还出来送他了,乐呵呵地笑道:“距离不远,也就一会的功夫...”
话还没说完,文潇就狠狠抱住了他,眼眶通红。
在极度的惊喜下,是说不出话的。
文潇自顾着流泪,任由泪水浸湿她的衣袖,留下了水渍。
父女连心,文和怎么会感知不到女儿的伤心。
即便他不明其由,但还是用空着的手拍了拍文潇的后背,像幼时哄其入睡般轻喃道:“不哭不哭,爹在呢。”
孰料文潇直接从无声哭到抽咽。
文和见自己的安慰非但没起到作用,反而朝反方向发展了,及时噤声不再言语,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
他一下一下地抚着,没有露出半分不耐。
文潇终是从贪恋的怀抱中起身,却在见到熟悉的面孔后两边嘴角均是一撇。
又想哭了。
可一想到一会要发生的事情,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爹,我去帮你送梅子。”
文潇当即开口,说出的话中还带有浓浓的鼻音。
对于女儿的要求,文和一向是不会拒绝的。
一是因为所求的都是些小事,二是都很合理,并没有太过突兀的地方。
文和想了想,答应了。
他将梅子递给文潇,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目送她离开。
直到文潇身影消失不见,文和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没和女儿说起过孟兄的住址。
可又一想到女儿那胸有成竹的样子。
应该...大概...是知道的吧?
文和只略微动了动脑就将思绪抛在一旁,进到厨间撸起袖子准备大显身手了。
今天给女儿做什么好呢?
...
这边。
文潇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孟玄家的所在地。
不过,令她倍感惊讶的是那院落中只有一个男子孤身站着,空气中也没有什么异常的香味。
她在视线盲区观察了很久,直到耳边忽而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我被短箫指引而来。很高兴找到你了,我一直在寻找的下任白泽神女。”
文潇回头一看,来人赫然是赵婉儿。
是她相识已久,亦是第一次见的师父。
文潇翕动了两下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被赵婉儿误以为她本身就是文静不爱说话的性子。
赵婉儿想着她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还是多关照一些吧,便主动找起话题,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通。
简而言之就是她经友人提醒先一步赶到此地,捉拿了放置扩散剧毒的妖,扼制了悲剧的发生。
说话间,赵婉儿才看见文潇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梅子,颇有几分心有余悸:“还好我来得早。”
不用问都知道文潇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还好,还好啊!
她差点就痛失爱徒了。
文潇还是决定要替父亲将这梅子送到,并附上一分真九成假的说辞,将自己晚到和父亲没来的原因说明。
否则以温宗瑜那睚眦必报且阴暗的性子,怕是会在背后悄悄使什么坏。
不过在此之前。
文潇犹豫了一下,狐疑开口:“友人?”
其实她原本的话比这要长很多。
但顾及相关的一系列繁琐的事宜,她还是有必要装不熟的。
赵婉儿可不知文潇心里的弯弯绕绕,对于徒弟的问话,她也没藏掖,直说:“对,我的一个友人。”
她顿了顿,神色似有些复杂,“等我什么时候逮到他,再介绍你们认识。”
文潇不解,什么叫“逮”?
“这说来话长啊...”赵婉儿目光悠悠,话锋一转,“我们来日方长,你且听我同你细细道来...”
在文潇的印象里,赵婉儿一直是端庄优雅的。
今日的她却大不相同。
这其中好似还夹杂了几分...故作的深沉?
虽然赵婉儿没有当即述说,文潇还是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了友人的身份,无非就是赵远舟。
但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她听着便是。
文潇莞尔一笑,恭敬地对着赵婉儿一拜。
“师父。”
许久不见了师父。
还有。
她记起了她弥留之际的对话。
谢谢你,弥姐姐。
她暗道。
缓而轻风拂过,吹动枝桠上的树叶。
它们的沙沙作响似在回应着文潇。
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