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悬,天光渐明,不算宽敞的山道上,一队人马默默前行着。
这队人约摸二十余人,各个黑甲覆面,人手一把锋利无比的长枪,前进时除了马发出的马蹄音再无其他声响,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优秀战士。
他们护送着中间的马车已经走了整整两天。
那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织锦为盖,丝绸为帘,车门上雕刻着一枚弯弯的月亮。
江湖中人都知道,这是月痕的标志。
马车内,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端坐在矮榻上。衣着华美好像天边流霞,腰间束以流云纱苏绣金色腰带,将她的腰勒得极细,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断。
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上面没有任何装饰,黑、白、红最简单的三种颜色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浓烈又决绝。
美人却没有一丝要出嫁的喜悦,表情始终淡淡的,眉宇间也萦绕着几分郁气。她肤色极白,如新月清辉,若花树堆雪。
升腾的热气散发开,透出了一股幽幽的茶香。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手脚麻利的倒了一杯茶,递给女人。
“大小姐,路途遥远,你还是歇一会儿吧,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月云忆垂眸看了一眼茶水,“放在那吧,你跟着我离开月痕前往宫门,也辛苦了。”
小姑娘嘟着嘴,“我是您的丫鬟,大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她愤愤不平的说,“听说宫门的少主宫唤羽比您大了整整七岁,而且长相平庸,是个只懂得练功的莽夫,他哪里配得上你。”
月云忆表情淡淡,“无锋势大,江湖上能勉强和这个庞然大物抗衡的只有月痕和宫门,如果想要两家联手,联姻是最有效的方式。”
她轻轻的把头靠在车窗上,语气轻的像雾,“这桩婚事是所有人都满意的。”
小丫鬟依旧满脸不悦,“可我听说宫家最出色的年轻一辈明明是宫二先生,宫尚角,可为什么他没做少主呢,不然大小姐要嫁的人就是他了。”
她含羞带怯的说道,“宫二先生来月痕谈事务的时候,我见过一面,长得俊秀无比,白白净净的比女人还好看呢。”
说完,她小心的看了月云忆一眼,吐了吐舌头,“当然,大小姐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月云忆低笑一声,“你不过才见了他一面,就对他这么了解吗?”
小丫鬟懵懂的回答,“大多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大家都这么说。”
“能让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马车的车轮压到了一块石子,突然颠簸了一下。桌上的茶水晃晃荡荡,沿着桌面流到地上,溅湿了血红的嫁衣。
车窗外有人说道,“大小姐恕罪,前面路不平,可能会发生颠簸。”
素手芊芊撩开窗帘,窗外的人只能看见一截白的透明的颈和一张涂着口脂的唇。
朱唇轻启,“前面可是到了驻马坡。”
“回大小姐,正是。”
过了驻马坡,就是宫门的地界,照这个速度继续前行一日,便能到宫门核心所在的旧尘山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