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英8

子时三刻，阿染在血阵中央掐诀。

　　“以我魂为引，续尔命途——”

　　剧痛如万蚁噬心，她看见自己的魂魄化作莹白光点，丝丝缕缕渡入菱纱眉心。

　　“阿染！！！”

　　紫英破门而入时，她已半身透明。他徒劳地去抓那些逸散的光点，掌心却只余空茫。

　　天际雷云翻涌，天道不容逆命之人。

　　“好吵啊……”阿染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紫英在雷光中结印，“你要干什么？！”

　　他竟以剑为引，将本该劈向她的天雷尽数导入自己体内！

　　“慕容紫英你疯了？！快住手——”

　　刺目电光中，他回头对她笑了笑。

　　那是阿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笑。

　　*

　　雷劫散去时，满地焦土。

　　菱纱的呼吸已趋平稳，而阿染蜷在紫英怀里，指尖勉强够到他骤然雪白的长发。

　　“值得吗……”她哭着问。

　　他低头吻去她眼尾泪珠，答非所问：

　　“你救你的挚友，我护我的挚爱。”

　　琼华后山的药庐外，暴雨如注。

　　慕容紫英背着昏迷的阿染，在青石阶上一步一叩首。鲜血从他额前伤口蜿蜒而下，混着雨水砸在阶上。

　　重光长老闭门不见。

　　“求长老救她。”

　　沙哑的声音穿透雨幕，却只换来窗内一声叹息：“裂魂反噬，药石无医。此乃天道惩罚，非人力可改。”

　　紫英将阿染轻轻放在廊下，自己却重重跪在泥水里。

　　“若天道需代价——”他俯身叩首，白发沾满污泥，“紫英愿以仙途相抵！”

　　*

　　惊雷劈落，照亮他血迹斑斑的衣袍。

　　重光猛地推开门：“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失了仙骨，你百年修为尽毁！”

　　紫英抬头，雨水顺着他下颌滴在阿染脸上，像一滴迟来的泪。

　　“知道。”

　　他指尖抚过阿染透明的魂魄，那里正一点点消散。就像很多年前，妹妹从他指缝间溜走的生命。

　　“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

　　重光最终取出了禁阁的续魂灯。

　　灯火燃起时，紫英的仙骨被生生抽离。他疼到青筋暴起，却死死攥着阿染的手不放。

　　“值得吗？”重光问。

　　灯影摇曳中，紫英看着阿染逐渐恢复血色的脸，轻声笑了：

　　“她若不在，仙途于我……不过荒雪。”

　　第十一章：情定月牙

　　月牙村的沙丘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染坐在老槐树下，指尖翻飞，一张粗糙的草纸在她手中渐渐变成展翅的纸鸢。

　　“阿染姐姐，再教我们一次嘛！”几个孩童围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她笑着揉了揉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好，这次要折得慢些——”

　　话音未落，一阵风过，纸鸢从她手中飘起。

　　“啊！”孩子们惊呼着去追，却见那纸鸢被一缕清风托着，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那人的掌心。

　　慕容紫英站在沙丘上，白衣胜雪，发间仍带着几缕未褪尽的霜色。

　　“师叔！”阿染惊喜地站起身，却因动作太急踉跄了一下。

　　紫英瞬间出现在她身侧，扶住她的手臂：“小心。”

　　他的掌心温热，指节上还带着新愈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