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突然滚落一物，是夜华不知何时塞进来的元神珠，此刻正泛着微弱的光。
阿染跪在云端，将珠子紧紧贴在胸口。
那里疼得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半。
阿染从不知道，红色可以这样刺眼。
九十九盏琉璃宫灯悬在凌霄殿外，朱绸铺了十里，从南天门一路红到紫宸殿。仙婢们捧着金盘来来去去，盘中堆满东海鲛珠、昆仑美玉——全是四海八荒送来的贺礼。
她站在镜前，任由仙婢们为她戴上凤冠，珠帘垂下来，晃得视线有些模糊。
“紧张？”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阿染猛地回头，夜华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内，一袭大红婚服，衬得眉目如画。
仙婢们识趣地退下。
阿染揪着袖口：“你怎么来了？大婚前三日不能见面的……”
“规矩是我定的。”夜华抬手替她扶正凤冠，“我说能见就能见。”
他指尖抚过她脸颊，忽然皱眉：“怎么瘦了？”
阿染低头。这三个月来，她日夜用灵力温养那半颗元神珠，确实清减不少。
夜华叹息，从袖中取出一块桂花糕：“吃一点，待会儿礼仪繁琐。”
——还是凡间时他常带的那种。
阿染鼻子一酸，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甜香盈满口腔。夜华忽然低头，吻去她唇边碎屑。
“甜的。”他低笑。
殿外传来礼官的高唱：“吉时到——”
夜华牵着她的手走过红绸时，阿染听见了四面八方的抽气声。
天君高坐主位，脸色不太好看，却终究没说什么。素锦站在命妇队列中，指甲掐进掌心，死死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一拜天地！”
阿染正要屈膝，突然踩到裙摆，整个人向前栽去——
夜华一把揽住她的腰，在万众瞩目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太子殿下！”礼官惊呼，“这不合规矩！”
夜华淡淡道：“本君的太子妃，本君抱着拜堂，有何不可？”
满殿哗然中，阿染把脸埋在他胸前，听见他胸腔传来低低的笑声。
三拜之后，夜华忽然抬手，一道金光打入云霄。
天幕中浮现出三生石的虚影，两个名字熠熠生辉，红线缠绕。
“今日之后。”他环视众仙，声音传遍三十六重天，“阿染是我妻，辱她者，如辱本君。”
素锦手中的罗帕撕裂成两半。
洞房花烛夜，阿染累得几乎睁不开眼。
夜华替她取下凤冠，忽然从身后抱紧她。
“阿染。”他埋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我终于娶到你了。”
阿染转身捧住他的脸，发现这位叱咤风云的太子殿下，眼眶竟有些发红。
红烛噼啪作响，她主动吻上他的唇：
“夫君。”
窗外，不知哪个小仙童在喊：“快看！并蒂莲开了！”
*
长安城的夜市比天宫热闹百倍。
阿染左手举着糖葫芦，右手攥着夜华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扫过每一个摊位。
“夫君，我要那个！”她指着卖胭脂的铺子，“桃红色的！”
夜华无奈：“仙体用不着这些。”
“我不管。”她拽着他往前挤，“凡间姑娘都有！”
——半个时辰后，太子殿下左手拎着胭脂盒，右手抱着泥人娃娃，腰间还挂着三串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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