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接过漆盒,递给年世兰。年世兰指尖抚过骑装的料子,丝滑垂顺,仿佛触手生温。
玄色缎面上绣着银线勾勒的缠枝莲纹,腰间束带以金线滚边,下摆处暗藏着流云纹马蹄图案。
最特别的是领口和袖口,以银线绣着细密的星空纹样,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宛若星河倾泻。
“王爷真是费心了。”年世兰将骑装展开,衣袂飘扬间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这星空纹样,可是用了鲛人之鳞?”
苏培盛赔笑道:“侧福晋好眼力,王爷特意寻了鲛鱼鳞,经巧匠细细研磨成粉,再与银线交织而成。这纹路在阳光下还能变幻色彩,煞是好看。”
费云烟凑近细看,不禁赞叹道:“这……这骑装的绣工,怕是宫里织造局的师傅都比不得!王爷真是疼侧福晋疼得紧,令咱们好生羡慕!”
年世兰望着那绚丽的旗装,唇角勾起的弧度深了半分,“颂芝,取二十两金瓜子给苏公公吃茶。”
“是。”颂芝应声而退,随后取银两赏了苏培盛。
“多谢侧福晋赏赐。”苏培盛喜不自胜,又道:“王爷还交代了,明日未时三刻,京郊马场已备好,请侧福晋早些出发,也好赏赏沿途风景。”
“知道了。”年世兰慵懒挥手,继续与三人谈笑闲聊。
宜合居内,李静言亦陪着宜修闲谈,言语间难掩酸意。
“听闻王爷约了侧福晋明日午后去京郊骑马,还特意命绣娘为她量身定制骑装。那衣裳华美异常,据说还能随光变色,当真是宠爱有加啊。”
宜修虽心中不悦,面上却不露分毫。她轻啜一口茶,淡淡道:“新人总是格外受宠,况且侧福晋还是年将军之妹,我们自当理解。”
“哼,不过是仗着家世得宠罢了。”李静言气得搁下茶盏,又道:“福晋您还不知道吧,除了同院的冯氏,连费氏和曹氏都去巴结侧福晋,妾身只怕日后……”
李静言本欲提醒宜修,年世兰如今盛宠,只怕日后会越过她去。可当看到宜修那冰冷的眼神,便如噎在喉,再不敢多言。
宜修如何不知李静言心中所想?只是佯装不在意罢了,唇边一抹冷意浮现,
“你既知她靠的是家世,那些个格格们巴结她也是冲着她的身份。可这后宅之中,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府里,王爷只弘时一个阿哥,念在孩子的份上,王爷少不得要顾着你几分。你趁还年轻,也该学学如何拢住王爷的心。”
“是,妾身谨记。”李静言低眉敛目,语气恭顺,“只是说来也奇怪,侧福晋当真与众不同。”
“不喜闺阁之艺,棋琴书画、刺绣女红皆非所好,独钟情于骑射,此乃妾身所不能及。”说着,她语气中多了几分委屈。
宜修扶着额头,颇感无奈,轻叹一声,“并非让你全然学她,你也学不来她。只是……你自己要懂得把握分寸……”
宜修话音渐弱,望着对方茫然神色,忽觉倦意漫上眉梢。
李静言当真是朽木难雕,若非命好诞下阿哥,怕是连这庶福晋的位份都挣不上,难怪不得王爷喜爱,怕也是指望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