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乌云珠的孤寂哀愁之外,宫中还有二人辗转难眠,心绪不宁,她们便是孟古青与花束子。
花束子原是孟古青的贴身宫女,后得顺治垂青,宠幸之下有幸怀上龙嗣,晋封谨贵人,赐居永和宫。
昔日主仆,今朝殊遇。孟古青心头那根刺,终究在嫉恨中化作了阴毒的手段。一缕麝香,暗藏于香料之中,悄无声息地断送了花束子的麟儿,也断送了她昙花一现的圣眷。
孝庄太后痛失皇孙,虽知此事乃孟古青所为,但因她是自己的侄女,便对其宽宥,未予责罚,只以言语轻责,并隐瞒真相,未对外声张。
可怜花束子全然不知自己小产之因,竟常至坤宁宫陪伴孟古青。或许,在这冷清的后宫,能有一人倾诉,也算一丝慰藉。
她太过天真,忠心未改,竟将仇人误作知己,与之相依取暖。
人心终是肉长,孟古青曾恨透花束子,恨她背叛自己,恨她夺走顺治的宠爱。
可当花束子失宠,日日相伴身侧,她的心防渐解,也开始将她视为知己。因为在这冰冷的宫墙内,唯有她还愿与自己交心,甚至搬来与她同住,如旧时般侍奉。
空旷的殿宇,更显寂寥。孟古青漫无目的地踱着步,目光一次次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终化作一声幽叹。
“听说,皇上今夜召佟妃侍寝……呵,才入宫便封了妃位,真是好命数。咱们这宫里,是许久没这般热闹了。”这话语里,听不出是羡,是妒,还是仅仅是对这死寂宫闱的一点感怀。
夜色沉沉,花束子依旧埋首于绣绷前。她是卑微的宫女出身,不懂什么琴棋书画,唯有这一手刺绣女红,聊以慰藉漫长光阴。
针线暂歇,她抬起头,目光望向虚空,轻声自语,“听说这位佟妃容貌倾城,难怪皇上对她青睐有加。”
孟古青冷笑一声,语气尽是不屑,“美貌又有何用?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花瓶罢了。”
在她看来,佟腊月纵有天仙之貌、显赫家世,又怎比得上她?她可是大清国母,蒙古科尔沁草原的明珠,孝庄太后的亲侄女。皇上不懂得珍惜她,那是他有眼无珠罢了。
即便顺治再宠爱佟腊月,她也休想动摇她的凤位分毫。这大清的皇后之位,只能是她们博尔济吉特氏的。
哪怕佟腊月有幸怀上皇嗣,她孟古青,自有法子让那孩子步上花束子腹中孩儿的后尘。
思及此,她心头郁气稍散,面上掠过一丝冷意,随即转向花束子,拉起她走向床榻。
“好了,别再绣了。夜深了,仔细伤了眼睛。”孟古青放缓了语气,“早些歇息吧。明儿个,本宫让你瞧瞧那位佟妃是何等风采——她总是要来请安的,你自然见得到。”
能亲眼见到那位盛传的佟妃,花束子心中也生出几分期盼,遂听话地放下绣活,早早歇下,只盼着明日快些到来。
谁知第二天终究是空等一场,令主仆二人颇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