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巧

睁开眼，眼前早已换了天地。

不算富饶的小镇上，一个六岁的男童挨家挨户地乞讨，然而却一无所获，他却不肯放弃，依旧挨家挨户地敲着门。

萧楚河一眼便认出了，那孩子是年幼的莫衣，他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挨家挨户地敲门，却得不到回应，看着他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委屈，到最后不停的祈求。

从他的口中，萧楚河知晓了莫衣的父亲是为了救镇上的百姓而死，留下莫衣与妹妹二人相依为命。

然而镇上在经历了先前的灾难后，家家户户也是揭不开锅，所以无情地拒绝了莫衣的求助。

一无所获的莫衣失落地回到了破庙，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妹妹灿烂的笑容。

穿着一袭绿衣衫的小姑娘直接扑进哥哥怀里，甜甜的唤着哥哥，然后献宝似的将怀里的一张油饼递了上去。

许是饿极了，莫衣也没有识破妹妹那拙劣的谎言，拿起饼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然而一旁的萧楚河却看得清楚，不由闭上双眼，有些不忍。可眼睛闭上了，耳边却还能听到小莫衣痛哭的声音，以及小绿儿那小小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莫衣：“你看，人性便是如此，明明是我父亲救了他们，可他们却吝啬那一星半点的食物。”

不知何时，周遭的画面已然退去，出现在萧楚河面前的，是那个令他熟悉的莫衣。

萧楚河本以为对方有着极高的天赋，应是与自己一样的人，可他错了，莫衣与自己并不一样，自己从小到大除了修行上吃的苦以外，从未受到别的挫折，饥饿是什么感觉，也仅仅只是在战场上的时候体会过。

萧楚河：“错的不是百姓，是朝廷。”

穷山恶水出刁民，可穷山恶水又是怎么来的？

萧楚河：“朝廷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没有保护好百姓，这才造成了这些悲剧。”

莫衣似乎没料到萧楚河会这么回答，他盯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在心中想到，这便是北离开国老祖宗的心胸吧？即便转世，有些东西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萧楚河：“我不是你，没有经历过你的苦楚，所以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去原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从过去走出来，这是你妹妹的愿望，她一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哥哥因为她而入魔，她把饼给了你，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莫衣：“知道说服不了，就拿我妹妹来说事，萧楚河，你真狡猾。”

小心思被戳穿了，萧楚河也不尴尬，只笑看着莫衣，亲人是一个人的软肋，用好了，也能成为良药。

那一张饼充满了遗憾，但又何尝不是小绿儿最大的期许。

莫衣：“罢了。”

伴随着这一声无奈的叹息，萧楚河的视线再次变换，再睁眼，他已经回到了无双城，对上了忘忧大师那双悲悯的眼睛。

忘忧：“如何了？”

萧楚河：“应该暂时忽悠住了。”

忘忧……

如果忘忧大师没看到萧楚河那狡黠的眼睛，说不定就真的被他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