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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滨海市美术馆常设展厅。穹顶保留“时间回廊”结构,却比一年前更静。入口改了名字——「栀眠纪元·时璟眠与叶栀瑜联合展」。今天不是开幕,也不是纪念,只是普通星期三,雨。
自动门开合,带进潮湿海风。叶栀瑜站在总控台,手指悬在“心跳”按钮上——那是回廊尽头唯一动态展品:实时循环时璟眠去年留下的最后一次心跳音频。
她按下,滴——红线在黑暗里跳动,像不肯熄灭的烛。
观众寥寥,雨声被玻璃隔绝,只剩心跳当鼓点。
小女孩挣脱妈妈手,跑到盛唐莲花池投影前,伸手接虚拟雨滴。
群众小女孩:妈妈,水怎么不湿?
群众妈妈(蹲身):因为这是哥哥留给我们的记忆,记忆不会打湿衣服,会打湿眼睛。
群众小女孩回头,看见叶栀瑜,笑:姐姐,你也在记忆里吗?
叶栀瑜(弯眼):我在记忆外面,负责帮你们开门。
棺还在,位置没变,恒温调至栀子最佳休眠15℃。里面没有遗体,只有那株单瓣栀子,花已谢,枝头留一枚干枯萼片,萼片下压着一枚银色U盘。
叶栀瑜每天闭馆前会换一朵新栀子,今天她忘了带,站在棺前怔神。
时璟瑶走近,把白菊轻放脚边。
时璟瑶“哥今天生日,我偷带了他最爱的菊花酥,你要吃吗?”
叶栀瑜(摇头):“让他先吹蜡烛。”
她俯身,在棺盖呼气,雾气成圆,像无形蛋糕。
回廊尽头,一年前那面空白墙,如今嵌满书。
翻开的书雕,左页是时璟眠手写字——
「根若死了,花会再开;
花若死了,香会再开;
香若死了,名字会再开。
所以别怕死,怕的是不被叫对名字。」
右页,是叶栀瑜新补的一句——
「我叫对你的名字,然后把名字种进春天。」
墙下方,一台老式打字机,纸卷空白,观众可自由敲击。
今天纸卷上,已留下凌乱行——
“时璟眠,我今天长大一岁啦。”
“我考了第一,你在看吗?”
“我把咳嗽藏进冬天,把栀子留给你。”
顾晨风递来热茶,叶栀瑜没接,只盯着监控画面——
玻璃棺前,小女孩踮脚,把黄色雨衣帽子摘下,盖在菊花酥上,像给蛋糕加罩。
顾晨风(低声):“门票收入破千万,全打给渐冻人基金,你账户只剩三千,要不要留点?”
叶栀瑜“留三千够买一年栀子,够了。”
沈清秋进门,递一份文件:
沈清秋“滨海政府想把展厅永久化,命名‘栀眠馆’,你签?”
叶栀瑜接过笔,却停住:名字留他,我负责开门。
她在落款处写——
策展人:时璟眠
执行:叶栀瑜
笔尖一顿,泪落在“眠”字,晕成小小水洼,像极花瓣形状。
灯一盏盏灭,心跳声放大,随后渐弱,直至静止。
叶栀瑜独自走到玻璃棺前,掌心贴冰面,温度15℃,与她皮肤一样。
她轻声,像每天例行:
——时璟眠,今天栀子没换新,你别怪我。
——我把旧的那朵别头上了,让它继续开。
——我学会了一个人走回廊,不回头。
——可我还是想你。
夜雨转细,自动门开合。叶栀瑜撑黑伞,站台阶上,看小女孩被妈妈抱进车里,黄雨衣在尾灯里一闪,像花。
她抬手,把鬓边枯栀子取下,放进门口积水的小洼。
花浮水面,旋了一圈,随流漂远。
叶栀瑜收伞,抬头对天:
“时璟眠,我明天还来。
后天也是。
直到我不再咳嗽,直到春天学会叫对名字,直到——
我变成你。”
监控镜头拉远,美术馆外墙大屏亮起一行白字,循环滚动:
「栀眠纪元——未竟,因此永生。」
雨丝落在字上,像替谁完成最后一次呼吸。
镜头再拉远,整座城市灯火千万,其中一盏灯下,有人正把名字写进花里,让花永远不死。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