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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床下的注视与无声的交易

永夜纪元:文明筛选试验

那女人的哭声凄婉哀绝,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慢慢收紧。它就在窗外,时而贴近,时而远离,反复吟诵着失去孩子的悲恸。

“呜呜……我的孩子……你冷吗……饿吗……开门让妈妈看看你……”

季云萧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混不吝的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冷的锐光。她能感觉到,不仅仅是门外,床板之下那片浓稠的黑暗里,某种东西也因为这哭声而变得……兴奋起来。一种极其细微的、湿滑的蠕动感隐约传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贪婪地汲取着这绝望的情绪。

安羽唐的影子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封死了门缝和所有可能窥视的缝隙。安子琦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屋子中央,眼神冰寒,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屏障,将那股直钻脑海的精神污染略微隔绝在外。林司译依旧低着头,但季云萧瞥见他放在膝上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轻微的、富有节奏的频率敲击着,似乎在解析或者对抗着什么。

这哭声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期间几次仿佛就在他们门口徘徊,甚至能听到轻微的、像是湿漉漉的长发拖过地面的声音。但最终,它似乎未能引诱到任何回应,渐渐哀怨地远去了,融入了远处那些亵渎的低语之中。

屋内的压力稍稍减轻,但床下的冰冷注视感并未消失。

“演技不错,可惜剧本太老套。”季云萧用气音嗤笑一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她慢慢坐起身,没有再去看床底,而是将目光投向安子琦,用口型无声地说:‘床板下有字。上一届留下的。’

安子琦眼神微凝,示意她继续。

季云萧用手指在积灰的桌面上快速划动,写下关键信息:【Rule 2:哭声引见“它”】、【圣食有问题】、【勿全信队友】、【祭典目标?】以及最后那条【床下有东西在看】。

看到最后一条,安羽唐的视线下意识地扫过通铺下方,眼神更冷了几分。林司译也抬起头,看了一眼床铺,随即又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安子琦沉默片刻,用手指在桌面回复:【已知。静观。勿触。】

显然,对于床下的“东西”,暂时不作为优先处理目标是最理智的选择。

第一夜在极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下缓慢流逝。窗外那些诡异的声音始终未曾停歇,时远时近,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直到天际隐约透出一丝灰白,那些声音才如同潮水般退去,村庄再次陷入一种死寂的平静。

清晨那沉闷的钟声准时从地底传来。

几乎在钟声响起的同时,季云萧敏锐地感觉到,床下那令人不适的注视感,消失了。

“呵,还挺准时下班。”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率先跳下通铺,刻意没有立刻去查看床底。

其他玩家也陆续从各自的房屋中出来,许多人脸上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未能掩饰的恐惧,显然昨夜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惊吓。有人甚至没能走出来。

卡米拉神父再次出现,依旧提着那盏油灯,麻木地分发着和昨天一样的黑硬干粮和少量清水。有几个玩家试图向他打听夜晚哭泣的女人或是其他规则,老者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们,重复着:“接受庇护,保持虔诚,等待祭典。”

轮到TF小队时,季云萧接过自己的那份干粮,手指看似无意地擦过神父枯瘦的手腕。

那一瞬间,一股极其微弱、但却冰冷刺骨、充满了腐朽和绝望的情绪碎片顺着接触点猛地窜入季云萧的感知——那是【痛觉链接】被动接收到的残留情绪。

季云萧脸上痞笑不变,心里却冷哼一声:这老家伙,内心可不像表面那么麻木。

她回到队友身边,压低声音:“那神父心里‘东西’不少,又冷又脏。”

安子琦颔首,并不意外。

这时,李大妈又从隔壁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对季云萧招了招手。

季云萧挑眉,走了过去。

“娃子……”李大妈紧张地搓着手,飞快地塞了一个小小的、还带着泥土的块茎到她手里,像是某种红薯,“这个……干净的……能吃……比那个好……”她眼神瞟向季云萧手里的黑硬干粮,流露出明显的恐惧。

季云萧捏了捏那个小块茎,又看了看李大妈那混合着恐惧和一丝善意的复杂眼神,笑了:“谢了,大妈。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她刻意加重了“帮”字。

李大妈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我老伴……张大爷……他……他昨晚好像被‘哭声’引到了窗口……看了外面……现在有点不对劲……浑浑噩噩的……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季云萧眼神微动。规则说不准回应,不准看,但没说不准事后去“看看”被引动的后果。

“成啊,远亲不如近邻嘛。”她爽快答应,回头对安子琦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过去一趟。

安子琦微微点头,安羽唐则无声地移动了一下位置,确保能随时看到隔壁的门口。

季云萧跟着李大妈进了隔壁那栋更破败低矮的小屋。屋内光线昏暗,气味浑浊,一个干瘦的老头(张大爷)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双目空洞无神,嘴里反复念叨着模糊不清的音节,仔细听,竟然和昨夜那亵渎祷告的调子有几分相似……

而在他的脖颈后方,一小片不起眼的、暗紫色的污渍,正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李大妈在一旁无助地抹着眼泪。

季云萧看着那片污渍,嘴角的痞笑慢慢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看来,“它”的污染,从来不止一种方式。而获取情报的代价,已经开始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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