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窗棂漏进半缕残阳,落在师穹洛紧绷的肩线,将他月白外袍的褶皱染得暖了些,却压不住他周身冷冽的气场。他盯着眼前的黑衣女子,睫羽微垂,掩去眸中几分疑虑——这女子凭空出现在偏殿,言语间带着说不清的熟稔,偏偏他搜遍记忆,也想不起何时识过这样一位气场诡谲的人物。
黑衣女子指尖捻着张暗金色符纸,指腹摩挲过符上繁复的纹路,见师穹洛眼底的不信任几乎要溢出来,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像猫爪轻轻挠在人心尖上:“我们的小水神,竟不信我呀~”尾音拖得绵长,还故意加重了“小水神”三个字,显然是在逗弄。
师穹洛本就因被困偏殿心有郁气,闻言当即挑眉,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凝成冰:“我就不信你,又能如何?”他身为水神,素来桀骜,便是面对帝君也不肯轻易低头,此刻自然不会被这女子的几句话拿捏。
“是吗?”黑衣女子忽然向前一步,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缕极淡的冷香。她竟丝毫不怕师穹洛周身的威压,反而伸手,用指腹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那指尖微凉,触到肌肤时带着点奇异的痒意,师穹洛瞳孔骤然一缩——他竟没躲开!
并非反应不及,而是身体仿佛被施了咒般,竟顺从地任由那微凉的指尖托着下巴。这认知让他心头一紧,刚要发作,却见黑衣女子收回手,用指腹在自己唇瓣上来回摩挲,眼神暧昧得近乎赤裸,仿佛在回味什么:“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信。”
师穹洛猛地回神,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及之处竟一片滚烫!那温度顺着脖颈往上爬,连耳尖都染了层薄红。他又羞又恼,偏殿内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又快又乱,像是要撞破胸膛。“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语气却没了方才的强硬,反倒添了几分气急败坏的窘迫。
黑衣女子却不生气,只是笑得更欢,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呢喃:“你迟早会信的,我亲爱的——小水神~”最后三个字说得缠绵,她抬手将符纸扔给师穹洛,指尖松开的瞬间,整个人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残阳里。唯有她的声音还在殿中回荡,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引诱:“若你信我,便施法燃尽符纸,它会带你离开……”
师穹洛攥着符纸,指尖能清晰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属于黑衣女子的微凉温度。那温度与他脸颊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让他心头乱作一团。她究竟是谁?会是……那个在他渡劫时悄然现身,又在他醒来前消失的人吗?正思忖间,殿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规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弦上。
是师无渡。
师穹洛心头一慌,手忙脚乱地将符纸塞进贴身的衣兜,指尖碰到温热的肌肤时,他甚至能感觉到符纸上的纹路硌着胸口,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他迅速整理好衣袍,刻意板起脸,试图掩饰方才的慌乱,可耳尖的红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师无渡立在门口,他手中拿着个白瓷药瓶,瓶身映着残阳,泛着柔和的光。见师穹洛站在殿中,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却没多问,只是缓步走入殿内,抬手一挥,殿门便“砰”地一声关上,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