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又有了后,这点浆果,愈来愈难满足,当下的食物需求量。
更加雪上添霜的是,小羊羔身上漫溢着的奶香,总会招引来那些讨厌的食肉凶禽猛兽,在周遭盘旋徘徊……
就拿这只时刻盘旋在羊群头顶上的扑天雕来说吧,这鹰嘴崖之所以称之为鹰嘴崖,有两大明显之处:
其一,鹰嘴崖险峻陡峭,顶端有一段山岩倒钩回来,酷似鹰嘴;其二,这鹰嘴崖顶之上,世世代代只能容纳一只大雕。
扑天雕,便是这鹰嘴崖的领主。
最近,领地里突如其来地多了一大群山羊,本来扑天雕感到一阵高兴,正为每天不用远航万里去觅食,醒来嘴边就有新鲜羊肉而做着美梦,但隔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事情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好。
鹰嘴崖上这些大角公羊,尽是些不要命的主,层层叠叠的犄角将柔弱且身怀三甲的雌性山羊严丝合缝地堵在鹰嘴崖倒钩回去的石窝里,像是一层厚厚的盾牌,使鹰无从下爪;尤其是那三老三少六只疯羊,跳起来就能将羽毛打飞……是更加的不好惹!
就这样,这群“不速之羊”吃也吃不到,赶又赶不走,堵在心头,别提多郁闷了!
除了那一场狼羊大战,有好些黑狼被雪原三剑客踢落云端,他扑天雕才飞下山去,在半空狠狠打劫了几只因失重眩晕而彻底丧失反抗能力的黑狼,之后的几天中又悻悻地,在裸露的山岩上捡了几只相对新鲜,或战死,或饿死,或被狼肉撑死的山羊,这是他扑天雕唯一占到的便宜。
说完了猛禽扑天雕,该再来讲讲这一对猛兽傻豹子——飞驰于日曲卡山间的雪豹夫妇,雄的就是曾经雪原三英手下败将,名唤豹子头的那个;雌的那只,纤美的身形搭配一身锦缎似的皮毛,故名为锦豹子。
与猛禽扑天雕相比,这两头猛兽,其实更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因为无论山羊生龙活虎,还是病病恹恹,这两头傻豹子似乎都默契地将山羊当作空气一般置之不理,唯有遇见狼羊血战的时候,才会兴奋得雀跃欢呼!如果有狼被羊角挑死挑伤,他们则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一口叼走黑狼,当作绝佳的战利品。
其实这对豹子跟了羊群许多时日了,包括还没到鹰嘴崖的那段时间。
为什么这对豹夫妇甘愿放弃鲜美可口的山羊肉,转而一心跟随羊群只去捡被羊角刺死的狼尸呢?
主要是这豹子头尚未娶锦豹子做夫人之前,那一场与雪原三英失败的决斗,在他豹子头的心中,烙印下深深的、难以抹去的阴影。他豹子头认定,吃了疯羊肉会得羊癫疯这句至理名言,以至于娶到了夫人锦豹子,还不忘谆谆教导她,疯羊肉不能吃,吃了会的羊癫疯。
锦豹子这只刚被清窝的“二八佳人”,如同一张白纸,自认夫君为天,对夫君的话,当然是唯命是从。
只不过最近,新生的羔羊散发出来的气息,激活了雪豹的的狩猎本能!看着这水灵清澈的小羊羔一只只跪在温婉如玉的雌羊腹下吃奶,怎么看也是一副无害的样子。
所以,无论豹子还是山雕,都忍不住垂涎三尺地,把攻击对象瞄准了一对对柔弱可欺的山羊母子。这就苦了雌羊的丈夫,羊羔的父亲,他们只能将毫无还手能力的雌羊母子挤进那一片倒钩回来的鹰嘴山岩的最深之处,这里山雕飞不入,雪豹走不进。
雄性山羊拉长脖子面朝地下,肌肉勾得紧紧绷绷,一双双尖而长的大角层层叠叠,时时刻刻铺成一张厚重的盾牌。
大雕、雪豹闻见羔羊散发着初乳的芬芳,红了眼睛,他们兴奋着,激发出无穷的战斗力!一爪子,两爪子……羊毛飞旋,羊脖子上道道都是鲜血飞溅的伤痕……
雪豹、山雕的进攻永无止尽,雄性山羊体力消耗不轻……
所有的雄性山羊,在老族长的带领下,兵分两路,一群留下保护雌羊和羊羔的安危,一群继续去山果岭采摘浆果,然后换岗,轮番作战……
什么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能就是像今天这样吧:
苦苦鏖战了几天,鹰嘴崖前的山羊、豹子、鹰雕都疲惫不堪之际,远方忽然炸开了锅:
一大群黑狼追着咩咩逃窜的山羊,大概是从浆果岭那地方追来的……
看见生龙活虎的黑狼如黑色潮水一般向鹰嘴崖上涌来,苦战四五天水肉未进的雪豹和山雕,感觉捉拿羔羊无望,反对自投罗网的黑狼倍感无穷兴趣!
两头豹,一只雕,卯足了劲,掉转头去,越过四散奔逃的山羊,齐齐扑向跑在最前的又雄壮且力大的雪域黑狼……一只被捉上天空,两只被按倒在地咬穿喉管死在豹爪之下。
后边的黑狼见状,吓得纷纷逃下山去,不敢回头……
山雕和豹子得到了战利品,自然也就放过羊群。
可怜的山羊,此时此刻都已经累得趴在地上,一点力气都不剩。被黑狼追了一路,浆果,也是一无所获。
“这可怎生是好?”
听仓皇逃回的公羊说,山果岭已经暴露,正有无数只雪域黑狼蹲守在那,就等着羊族去自投罗网。
“大家听我一言!浆果岭,是不能再去了!”
血顶儿作为年轻羊的主心骨,这时候义不容辞地站出来说话了:
“我听说,日曲卡雪山的背后,有一群牦牛。牦牛和我们野山羊一样,都是食草动物。有食草动物的地方,必有青草!况且那三只食肉猛兽猛禽,刚刚得获黑狼,应该有两三日不会再来骚扰羊群,我们得抓紧时间,趁此机会,赶紧下到山的那一边去看看!”
“大哥!你真聪明啊!”
血顶儿的二位贤弟流火云与大黑角闻言,纷纷扣动前蹄,表示喜悦。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
血顶儿招呼着群羊,忽而又想起:
“可是,谁来守护这些妇孺呢?”
“不必多虑,你们快去!”
三位老族长不愧是经验丰富,为大伙分析:
“此地为一线天鹰嘴崖,人迹罕至,唯一能上来的野兽,也只有扑天雕,豹子头夫妇和雪域黑狼,如今他们鹬蚌相争,我等坐收渔利,敢说这两天里,别说是野兽,恐怕是再没有任何动物可以上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里,只要有我们三老守住,只教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就谢谢老族长了!”
血顶儿丢下一句话,首当其冲,率领一种公羊,浩浩荡荡,赶下山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