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
小小羔羊千呼万唤始出来!
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肉团,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
红娘子茜露儿赶紧将他罩在身下,用喂养尚未断奶的火哥红妹的奶水滋养着这个小生命,并用温暖的舌头,舔净他身上的血污……
在整个羊族,这样的杂交羊幼崽很难分类。若论其品种,这头小羊羔应该被称作“山绵羊”。
神勇无敌黑旋风的优良基因,似乎被人类圈养的母绵羊拉了跨。
看这头小羊羔,跟他妈妈木槿花儿一样,身子圆咕隆咚,四条又细又短的小腿儿,难以在生下来的一瞬间完成站立;眼睛半闭半睁,蜷缩在茜露儿腹下,吃奶也是吮吸得有气无力……
他太弱了!
这是所有母羊对这只小羊羔的一致评价。
“这可怎么办呢?”
红娘子茜露儿不禁担心起了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未来的命运:
“他这么弱,能不能在如此严酷的生存环境中活下去还是个问题,更何况依老三的性子……”
“三弟向来争强好胜,这回恐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熟知三弟脾气的两位义兄,亦然摇了摇头,眉头皱紧。
黑旋风跪守在妻子白珍珠木槿花儿的尸体旁边整整三天三夜。
寒鸦聒噪,不断有食腐动物袭扰……
尤其这一代,狼羊大战频发,双方死伤无数……这可就肥了秃鹫活阎罗,和以催命判官为首的这群老鸹!以至于在食腐动物圈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跟着这群疯羊,有肉吃!
“滚开!滚开!你们这群可恶的催命判官!”
黑旋风大吼大叫着,晃动两只大犄角将觊觎木槿花儿尸身的一群老鸹轰飞……
顾此而失彼,刚刚轰走一群老鸹,一道褐色的弧线从天边划过,那是这一带有名的“活阎罗”——一只老秃鹫:
这只秃鹫有着导航般极其敏锐的嗅觉,总能发现断气之前苟延残喘的猎物,然后形影相随,直至猎物断气……
这一次,早在木槿花儿生产的时候,秃鹫活阎罗就被血腥味牵着鼻子飞来……
“又是你,活阎罗!我是不会让你碰我爱妻半根羊毛的!识相的话,赶紧滚蛋!”
奈何,有黑旋风守在旁边,活阎罗愣是徘徊了四天五夜,也没吃到半口绵羊肉……
“三弟!”
“老三!”
这时间,兄嫂们纷纷来到黑旋风身后,声声规劝:
“我们知道你心里难过!也知道你舍不得白珍珠。但请你节哀顺变,看清现实!故去的毕竟已经故去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是,那些活下来的该怎么办!”
红娘子茜露儿的话一针见血,黑旋风大黑角听了,蓦然回头。
“三弟!”
“三弟!”
血顶儿和流火云前去将黑旋风搀起:
“哎!这就对了!”
黑旋风不得已不被两位义兄左右牵着向前走,活阎罗乐了!终于扑棱扑棱翅膀,落在白珍珠木槿花儿的尸体上,啄起一大块儿肉,仰着脖吞下肚去……
黑旋风大黑角一步三顾首,心中滴血,眼里垂泪……
“三弟,快过来看看你的孩子!”
红娘子将身体挪开,让小羊羔露了出来:
他的四蹄是黑色的,厚重的毛发黑一块白一块,白的像母亲白珍珠一样雪白,黑的像父亲黑旋风那样乌黑。
“这就是我的孩子吗?怎么过去这么久了,还站不起来?”
果然被红娘子说中了!看着撇开四腿杵在厚厚的雪堆里任凭如何努力就是站也站不稳的小羊羔,黑旋风一脸不悦!
“他是弱了些,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和三妹的孩子!老三,你不应嫌弃他!三妹的在天之灵都看着呢!”
“弱?在这个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世界,弱就是原罪!”
金蔷薇好言相劝,却被瞪了一眼,反驳回去。
“薇薇,你莫要怪三弟!三弟的脾气我最了解,他极好面子!看看我们的喜儿、铁梅,再看看二妹的两个孩子,相比之下,虎父生出个犬子来,他心里能快活吗?”
大黑角还是第一次对金蔷薇这样发脾气,血顶儿赶紧上前安慰妻子。
“血顶儿,我不生三弟的气。这种情况若换做是我,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心胸宽广的金蔷薇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她换位思考,能感同身受。
“唉……不管怎样,这都是你的亲生儿子!”
红娘子轻叹一声,上前:
“都三天了,你还没给他取一个名字呢!”
“名字?”
黑旋风不屑地看了地上的小羊羔一眼:
“懒!这么懒,到现在还没有站起来!学个站立这么难吗?你的四个哥哥姐姐这个时候早就满地跑了!看你那双眼,眼皮子都懒得抬!天生的懒骨头!就叫你懒儿吧!”
“爹爹……”
小羊羔趴在地上,望着这位身高马大,但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一脸满是委屈。
“来!懒宝儿!”
茜露儿倒是将三妹的遗腹子视如己出,并耐心地安慰他:
“二娘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你是我们大家的小宝贝儿!所以,二娘给你的名字里再加一个‘宝’字,以后,就叫你‘懒宝儿’!”
“嗯,谢谢二娘!”
奇迹发生了!
得到名字的小懒宝儿,四蹄忽然间有了力气,唰地,站定在冰雪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