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周清的书桌上投下细长的光斑。他伸手去够台灯开关，指尖按下去，只听到“咔嗒”一声轻响，暖黄的灯光没亮起来——灯丝大概是烧了。

周清起身换了件深灰色连帽衫，揣上钥匙出门。家附近有家大型超市，步行十分钟就能到，他想着顺便买两罐黑咖啡，省得下周再特意跑一趟。超市里人不多，舒缓的背景音乐混着货架上零食的甜香，他径直走向家电区，拿起一盏白色台灯，指尖刚碰到包装盒，就被一只涂着亮粉色指甲油的手按住了。

“周清？”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尖锐，周清抬头，认出是林薇——三年前，他撞见前男友陈哲出轨时，陪在陈默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林薇的闺蜜。

周清皱了皱眉，收回手，想绕开她，却被林薇拦住：“你跑什么？怎么，现在看到我心虚了？”她上下打量着周清，语气里满是嘲讽，“我可听说了，陈哲跟我闺蜜分了快半年了，怎么，是你又把他勾回去了？当初要不是你插足，他们俩能分手？”

“我没找过他。”周清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他不想跟林薇纠缠，更不想听到“陈哲”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像根刺，每次提起，都会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被死死按在床上的手腕还在隐隐发痛，那种感觉只让他惶恐又恶心

“没找过？谁信啊！”林薇不依不饶，伸手想去抓周清的胳膊，“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装得冷冰冰的就能骗人，你就是个……”

她的话没说完，周清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足够让林薇踉跄了一下。“你说话放尊重点。”周清的眼神冷了下来，下颌线绷得很紧，“我和陈哲的事，跟你没关系，也跟你闺蜜没关系。”说完，他没再看林薇难看的脸色，转身快步走出超市，连台灯和咖啡都忘了买。

超市门口的巷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周清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掏出烟盒，指尖有点发颤，连划了两根火柴才点燃香烟。烟雾吸进肺里，带着辛辣的味道，却没让他觉得清醒，反而更烦躁——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陈哲，忘了那些糟心事，可林薇的几句话，还是轻易就搅乱了他的情绪。

烟抽到一半，巷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试探的轻唤：“周老师？”

周清抬头，看到于蔹槿站在巷口，穿着件黑色冲锋衣，及肩黑发被风吹得有点乱，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盒草莓。于蔹槿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周清，愣了一下，才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周清指间的烟上，又扫过他紧绷的侧脸：“你怎么在这里？不舒服吗？”

“没事。”周清摁灭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路过，抽根烟。”他没提林薇的事，也没说自己来超市是买台灯。

于蔹槿看他不想多说，也没追问，只是晃了晃手里的草莓：“我妈让我来买水果，这草莓刚上的，挺甜的，你要不要尝尝？”他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一颗草莓，递到周清面前，指尖还沾着点水珠，看起来新鲜得很。

周清看着那颗红彤彤的草莓，又看了看于蔹槿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草莓的表皮有点凉，咬下去，甜汁在舌尖散开，冲淡了嘴里残留的烟味。“谢谢。”他低声说，这是今天第一次说感谢的话。

“不用谢。”于蔹槿笑了，左脸颊的梨涡露了出来，“对了，周老师，你是不是来买东西的？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从超市出来，没拿购物袋啊。”

“没什么要买的了。”周清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巷口的阳光，“台灯没看好，下次再买。”

于蔹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挠了挠头：“那……你要回家吗？我刚好也往这边走，咱们可以一起。”他说得很随意，像是只是巧合，却悄悄放慢了脚步，等着周清跟上。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没怎么说话，却不觉得尴尬。风吹过，带着点春日的暖意，于蔹槿偶尔会指着路边的小狗说一句“你看那只柯基好胖”，或者提起工作室里的趣事，语气轻松，像是在刻意驱散周清身上的低气压。

走到周清家楼下时，于蔹槿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草莓，塞到周清手里：“这个你拿着吧，我家还有很多，吃不完容易坏。”他怕周清拒绝，又补充道，“就当……就当谢谢你昨天带我们去吃饭。”

周清看着手里的草莓盒，盒盖上还沾着水珠，映着于蔹槿明亮的眼睛。他没再拒绝，点了点头：“好，谢谢。”

“不用谢！”于蔹槿笑得更开心了，挥了挥手，“周老师，那我先走了，下周见！”说完，他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朝周清喊了一句，“记得洗了再吃，草莓要泡五分钟哦！”

周清站在原地，看着于蔹槿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手里的草莓盒带着点温热的温度。他低头打开盒子，拿出一颗草莓，咬了一口，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刚才因为林薇产生的烦躁，好像也淡了不少。

回到家，周清把草莓放进冰箱，又找了个玻璃杯，泡了杯温水。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想起巷子里于蔹槿的笑容，想起那句“记得洗了再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越来越控制不好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