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江市,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2000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但这里的街道依旧沉睡在九十年代的余晖中。城市的天际线被工厂的烟囱和老旧的居民楼分割,天空中总是飘着一层淡淡的煤灰,像是一层揭不开的纱幕。菜市场的喧嚣声在清晨的薄雾中渐渐升起,摊贩们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丰江市独有的生活交响曲。高霭的父亲,老高,已经在这片市场中摆摊多年,他的肉摊是这里最老的摊位之一,见证了丰江市的起落和变迁。
菜市场的尽头,高霭家的肉摊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猪肉在砧板上静静地躺着,血水顺着木板的缝隙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市场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生肉和血腥味,混合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压抑得仿佛要将整个市场吞噬。摊位上的灯泡在风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诡异莫测。
夜幕低垂,星光稀疏,菜市场的喧嚣渐渐沉寂。摊贩们一个接一个地收拾起摊位,熄灭了灯,留下一地的菜叶和鱼鳞。但高霭家的肉摊,那盏昏黄的灯泡依旧顽强地亮着。
高霭父亲“霭儿,你这刀法怎么还是这么生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刀要利索,别磨磨唧唧的!”
老高的声音洪亮而有力,高霭应声而至,他接过父亲手中的刀,也开始了熟练的宰割。
高霭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摊位,一边忍不住抱怨
小高霭爸,你看,张叔他们早就收摊回家看电视了,咱们每次都得熬到最后
老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中的刀依旧稳稳地切割着最后几块猪肉,他的声音沙哑而坚定
高霭父亲霭儿,你不懂。这最后几块肉,说不定就是明天的菜钱。晚点怎么了?多卖点钱,给你买新球鞋不好?
高霭撇了撇嘴,
小高霭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也得休息啊。
老高停下手中的刀,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
高霭父亲霭儿,爸知道你心疼我。但咱家就靠这摊子,不多卖点,怎么供你读书?不过,你小子要是敢不好好学习,将来没出息,我可不饶你。
高霭心中一暖,他知道父亲的话虽然直,但心里总是为他着想。
小高霭爸,那咱们明天早点收摊,我帮你卖肉,你休息会儿。
老高哼了一声,又继续手中的活。
高霭父亲去去去,把那边的灯关了,省点电。
高霭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父亲的固执,也懂得他的辛劳。他转身去关灯,却又忍不住回头
小高霭爸,等会儿回家,我给你热饭。
老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头,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像是承载着整个家庭的重量。
老高正准备收摊,手中的刀在砧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一位面容平凡的妇人,带着小玉蕊缓缓走近摊位。她穿着一件布满污渍的旧围裙,围裙下是一条褪色的布裤,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拖鞋,脚趾从裂缝中露出。她的头发干枯而凌乱,像是被风吹乱的稻草,脸上布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眼角的皱纹和嘴角的干纹透露出她生活的艰辛。
小玉蕊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她的眼睛里映出了市场的余光。她的衣服也是旧的,但还算整洁,只是袖口和裤脚都有些磨损,显示出家境的贫困。
老高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微微点头。
高霭父亲最后几块肉了,您要吗?
程玉蕊的母亲的目光在肉摊上徘徊,最终落在了那几块剩下的猪肉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曹晶晶老板,最后几块肉我买了。
老高微微一愣,他注意到了程夫人的失魂落魄,但并没有多想,只是当作一个普通的顾客。
市场的肉摊前,小玉蕊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被整齐切割的猪肉上。那些肉块,没有了生命,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被购买、被烹饪、被吞噬。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母亲,那个总是被父亲用冰冷的眼神审视的女人。
小玉蕊妈妈,你觉得那些猪疼吗?
她的母亲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曹晶晶玉蕊,它们已经没有感觉了。
但是,小玉蕊能感觉到,她的母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在微微颤抖,就像是那些被切割的猪肉,虽然已经没有了生命,却仍然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她的父亲,那个总是用权力来控制一切的男人,就像是那个屠夫,用他的刀,切割着母亲的尊严和自由。小玉蕊虽然还小,但她能感觉到,她的母亲就像是那些被切割的猪肉,虽然还在呼吸,却已经失去了灵魂。
过了一会儿,小高霭收拾好摊位,正准备大声的喊道。
小高霭爸我收拾好……
血溅当场,老高的尸体倒在了砧板上,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染红了白色的围裙和砧板上的猪肉。高霭的眼前一片血红,他能听到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那声音在空旷的市场中回荡,如同死神的低语。
高霭的视线被红色所占据,那是从父亲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它们在砧板上蔓延,与猪肉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血滴沿着砧板的边缘滴落,每一滴都像是时间的倒数,宣告着生命的流逝。
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是这个市场中唯一的声音。它们发出了轻微而清晰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高霭的心上。这声音在空旷的市场中回荡,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孤独。
高霭紧握着刀柄,他的视线被父亲的身影所吸引。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是一声闷响。高霭的脸上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那是父亲的血。血滴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缓缓流淌,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他的眼睛被血水模糊,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变得血红。
猪头的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讽刺的微笑,它的沉默成为了这个场景中最响亮的控诉。高霭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仿佛猪头的沉默背后隐藏着对人性和命运的深刻质疑。
菜市场的灯光在血迹中显得格外昏暗,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肉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周围的摊贩们纷纷逃离,留下一地的狼藉。高霭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他的手紧紧握着杀猪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