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额头撞在课桌上的闷响吓得前排男生手一抖,圆珠笔在草稿纸上拖出道歪歪扭扭的蓝线。
台上的老师目光不满的看向台下的江栀清,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警告:
老师“再睡就出去!”
江栀清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上方的风扇发出让人厌烦的嗡嗡的声音。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映照出她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显然只睡半个小时不足以让他撑到放学。
江栀清「妈的,午休那半小时根本不够用。」
江栀清"抱歉,老师。"
江栀清揉着太阳穴翻开练习册,密密麻麻的公式在眼前打旋,活像一群跳大神的。
晚自习才熬了一个钟头,教室里的沉闷都快凝成实质,同学讨论题的声音、翻书的沙沙声,合着成了催命符。
她把数学册摔合上,摸出单词本的手都在打飘。
江栀清「这破晚自习是给人上的?」
心里刚哀嚎完,手腕转笔的力道没控制好,笔"啪嗒"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就在这时,桌洞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江栀清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背脊,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扫视了一圈。
确认王老师已经回到讲台批改作业后,她才做贼似的把手伸进桌洞。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隔壁班好友顾清和的消息
【𝐔-𝐢𝐧𝐡𝐞:姐!!!你保送北大了!】
江栀清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得差点叫出声——不是做梦!
江栀清"卧槽?!"
【𝑅𝑎𝑖𝑛: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𝐔-𝐢𝐧𝐡𝐞:刚出的公告】
随即顾清和发出录取结果公示链接
她死死捂住嘴,后槽牙都咬疼了。
不是幻觉!大腿上掐出来的红印还在发烫!手指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把那行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直到顾清和甩来公示链接,她才敢点开。
心脏"咚咚"撞着胸腔,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面试那天的冷风吹都吹不散的激动,此刻全炸开了。
讲台上的视线扫过来,江栀清赶紧把头埋进练习册,笔尖在纸上瞎画圈圈,脑子里却在放烟花
江栀清「解放了!再也不用跟数学死磕了!」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把她拉回到那个冻成狗的十二月中旬。
那天早上,寒潮来袭,气温骤降到零下五度。
江栀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围着围巾,戴着毛线帽和手套,全副武装得像个人形粽子,哆哆嗦嗦地站在北大面试的教学楼外。
江栀清「这鬼天气是想冻死谁?」
直到走进暖气足的面试室,五张和蔼的脸对着她,中间的白发教授用法语问道:
不知名老师"Pourquoi choisir l'Université de Pékin?"
江栀清手心瞬间冒汗。
那些挑灯夜读的晚上、写秃的水笔、贴满墙的便利贴,还有老妈教她练法语时敲她脑袋的尺子,突然全涌了上来。
她脱口而出:
江栀清"L'Université de Pékin est la meilleure..."
——其实第一反应是「听说食堂好吃」,还好舌头没跑偏。
…
"叮铃铃!"
下课铃把她拽回现实。纸上画满了无意义的圈圈,周围已经吵成一锅粥。王老师敲敲她的桌子
老师"来办公室。"
保送流程、九月报到...江栀清飘在半空中,只听见这几个词。
走出校门时,初冬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脸,她却觉得浑身烧得慌。
几天后的客厅,江栀清盯着法律和金融的宣传册犯愁。
江父"法律面广,金融前景好。"
江父慢悠悠分析。
她思绪却跑到食堂——顾清和啃着鸡腿含糊道
顾清和"学法多酷!跟《律政俏佳人》似的在法庭杀疯了!"
江栀清"金融呢?"
顾清和"钱多啊!"
顾清和抓着她胳膊晃
顾清和"以后包养我!"
江栀清"噗嗤"笑出声,抬头迎上父母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挺硬气
江栀清"我选法律。"
…
放榜那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中。网吧、学校机房、甚至是奶茶店,到处都能看到紧张地刷新网页的考生和家长。
江栀清正窝在家里沙发上刷剧,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顾清和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她刚接起来,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
顾清和"清清!我考上了!复旦医学系!600分!!!"
江栀清"恭喜啊"
江栀清把手机拿远
江栀清"再叫我耳朵要聋了。"
顾清和"激动嘛!"
那边顿了顿,声音软下来
顾清和"以后没人陪我吃火锅了..."
整个暑假,她们把上海逛了个底朝天,从生煎吃到火锅,合照存满了相册。顾清和染了头张扬的树莓红,她烫了韩式波浪,像是要把十六年的形影不离,都揉进分别前的夏天。
机场候机厅,顾清和跟老妈子似的碎碎念
顾清和"北京干,多喝水...北大冬天冷,给你塞了暖宝宝...别被帅哥拐跑了!"
江栀清"知道啦!"
江栀清拖着长音,眼眶却热了。广播催登机,她用力抱了抱顾柠
江栀清"我会想你的。"
飞机起飞时,上海的轮廓越来越小。江栀清戴上耳机,迷迷糊糊睡着。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降落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她睁开眼,窗外阳光灿烂得晃眼。是个难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