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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戏中人,曲中意

月光与永夜

虞书欣恍恍惚惚地,让导演多来一条。这次她调整状态,哭得撕心裂肺,工作人员光是看着都心疼。

只有虞书欣知道,唯有这样她才能区分戏里和现实。

从小时候爷爷把她手里的玩偶拿走,带着她握上钢笔时,她就知道,自己注定和其他的同龄人不同。

偌大的家庭集团一定要有一个人打理,而这个人,非她不可。

自己没有反抗过吗?去英国留学期间,她瞒着爷爷偷偷把志愿中的经济学改成服装设计,为着衣柜里藏着的亲手给娃娃设计的衣服,为着那个喜欢在镜子里模仿电视上的人表演的女孩。

爷爷知道后大发雷霆,可是一个尝到了自由的小鸟怎么会甘愿回到牢笼。

于是她选择与家里断联,爷爷似乎也有意让这只小鸟尝尝人间百味,便知从前一切不是枷锁。

可是,她从一开始摆摊卖衣服的羞赧,到宣传自己设计时的侃侃而谈。从被小偷顺走辛苦一月的积蓄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到面对投资方恶意压价时阐明品牌价值的力挽狂澜。

小鸟确实尝到了世间百味,但没有什么比为热爱奋斗而来的果实更加权威。

那段时间,她总是时不时露出微笑,看泰晤士河的鸟都深情。

直到家里发来爷爷身体抱恙的噩耗。

小鸟心甘情愿地回到牢笼,毕竟这个世上,最在乎她的,唯一属于她的港湾,只有这四方笼子。

可是回国后随之而来的是集团的董事会催命符一般的股份转让书,名不见经传的亲戚一句句为瓜分财产的问候,她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却还是强撑精神靠着打拼时的经验打理一切。

她一直安慰自己说还好,没事的,这些困难还不到在英国面对的十分之一。

可面对全身插满管子的爷爷,她崩溃了。

因为她发现,总有一些事情,是努力也无法挽回的。

爷爷健康的身体连同她自由快乐的曾经,都一去不复返了。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这大概就是对我享着身世的福,却又艳羡平凡的惩罚吧,当忙碌一天,守在病房里的虞书欣总这样想到。

一开始,她还会抽泣,到后面罪恶感和疲倦感席卷了大脑和身体,似乎麻痹了器官,有一段时间她处于失声状态,第二天靠在病床上醒来,摸到一手的湿滑才反应过来。

后来爷爷的身子逐渐恢复,自己的失声症状也就神奇消失了,但无声落泪却从那时一直伴随她到如今。

无法摆脱的又何止于此,自那之后,她就开始接管公司的事务,哪怕想要继续时装设计,却也总是握着笔,无从下手。

好像有什么从这个躯壳中脱离了,直到她接触到影视的投资,发觉,既然无法活出自己的人生,那就去体验别人的自由好了。

假装拥有,上帝应该不会降罪的。

便有了现在,寄居在戏中人身上的她。

虞书欣眼尾红红,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小小地抿了几口。

因为刚刚哭得太猛,现在还在抽泣。像个小兔子一样,眼神迷蒙着,好不可怜。

大脑却在清醒地运作了,她看着远处火光朦胧处,正冲补妆的工作人员微笑的丁禹兮。

她在想,之前戏里感受到的心疼悲伤,不是初礼对慕声的,而是作为虞书欣的她,真正有了被爱的感觉。

但她下意识感到害怕,因为她已经有了一种羁绊,而这羁绊带给她的更多是沉重的责任感。而她对丁禹兮的这种感受……

她趁着喝水的空隙,又不自觉地往他那里瞥了一眼。

他刚好回头看来,四目相对。

琥珀色的眼睛微眯,朝她笑了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走过来笑眯眯地喊虞老师。

虞书欣感觉心脏好像被猫爪挠了一下,仓皇收回视线。

她对他的感受,就像等待贝儿的野兽,明知道花会枯萎,明知道不能相信人心,却还是忍不住要看向身边的他,邀请他与自己在月光中,黑暗下共舞。

是不是自己入戏太深了,只是贪恋他在戏中的温柔。

虞书欣走在离开剧组的路上,和周围的工作人员打着招呼。

“辛苦啦,明天也一起加油吧。” “虞姐也是,拍摄辛苦了早点休息。”

墨色的杏眼笑意盈盈,脑海中却浮现起不久前交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

水果台独播综艺——《竹林四侠》

一切的答案,或许能试着去发现。

作者有话说:

呜呼,私设较多。附一张书欣留学的可爱图片。时尚设计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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