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映薇穿梭在迷宫般交错的小巷里,阳光被高墙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她记得周末常看见温千洛低着头匆匆走过这里,应该是去巷子深处的快递站。
可一直跑到快递站门口,依然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当她焦灼四顾时,墙角一堆垃圾旁,某个反光的东西刺了她眼睛一下。
她蹲下身,呼吸一滞。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手机壳,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图案——正是温千洛最宝贝的那个。此刻手机壳已经碎裂,屏幕更是蛛网般炸开,机身扭曲,显然是被狠狠摔砸过。
落映薇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起手机,目光扫过地面,心脏又是一沉——散落着至少十六七个烟头,凌乱地踩踏痕迹显示出这里曾有过一番混乱的纠缠。
“她是真遇到麻烦了!”落映薇咬牙低语,迅速用手机拍下现场证据。
她立刻沿着巷子继续向前跑,心跳如擂鼓。一条,两条……穿过近十条纵横交错的巷子,她陆续捡到了更多属于温千洛的小物件:一枚她常戴的浅蓝色发夹,一根断了的水果头绳,最后,在不远处一个废弃酒吧的墙角,她找到了那本温千洛从不离身的课堂笔记。
酒吧的门被厚重的铁链锁死。落映薇绕到建筑侧面,发现二楼一扇窗户破损,她毫不犹豫地借助墙面的凹凸和排水管,利落地攀爬翻入。
二楼内部一片狼藉,废弃的桌椅东倒西歪,玻璃酒杯碎片铺了满地,酒柜倒塌,各种空酒瓶滚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劣质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
就在这时,楼上隐隐传来几个女生猖狂尖锐的笑声,还夹杂着沉闷的击打声和细微的、被压抑的呜咽。
落映薇眼神一凛,在爬窗时她就注意到窗边死角垂着一条粗糙的麻绳。此刻,所有线索在她脑中瞬间串联起来——这帮人锁死大门,从二楼开窗用绳子将人强行拖拽上来!
她目光扫过角落,捡起一根不知谁遗弃的木质棒球棍,握在手中掂了掂。
踏着吱呀作响的木制楼梯,楼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个尖利的女声正在兴奋地高喊:“在直播间的家人们好吗?给家人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今天特约的‘小芳花’哟!给大家表演个才艺,转个圈!”
接着是哄笑声和推搡的声音。
落映薇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欺凌、殴打、辱骂,竟然还拍视频直播!
她走到三楼那扇虚掩的木门前,里面不堪入耳的笑骂声和抽泣声清晰可闻。没有犹豫,她后退半步,猛地一脚踹在门板上!
“砰——!”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人?!”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女生和男生惊愕回头。
落映薇一眼就看到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温千洛。那个总是文静乖巧的女孩此刻头发凌乱不堪,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布满红痕,嘴角破裂渗着血丝,校服被扯得歪斜,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青紫和划伤,她蜷缩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发抖。
“妈的,找事是吧!”一个黄毛男生最先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冲过来。
落映薇眼神冰冷,手中棒球棍毫不犹豫地挥出,精准地击打在对方小腿骨上。惨叫声中,她身形灵动,或劈或扫,或戳或挡,动作干脆利落,不到两分钟,那几个扑上来的男女全都倒在地上,哭嚎的哭嚎,抱腿的抱腿,狼狈不堪。
她丢开棒球棍,拍了拍手上的灰,从散落一地的杂物中捡起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用从曹静苧身上摸出的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随即被呛得轻咳一声——她其实并不会抽烟。
但她还是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将烟夹在指间,然后,一脚踩在一个试图爬起的男生背上,步伐稳定,如同踏过一堆垃圾,径直走向那个穿着吊带短裙、化着浓妆、此刻脸色煞白的带头女生——曹静苧。
“你……你要干嘛?”曹静苧声音发抖,强作镇定,“我告诉你,你别动我啊!你知道我父母是做什么的吗?”
落映薇将燃着的烟头凑近她的脸,灼热的气息让曹静苧惊恐地后仰:“做什么的?”
“我爸是白洛城的律师!你敢动我,我爸不会饶了你的!”曹静苧尖声叫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落映薇差点听笑了。
在白洛城,谁不知道律师行业的铁律?一不谈贪婪,二不涉钱权,三只论公平公正。在这个城市,任何有权位者,若敢纵容子女或他人欺凌弱小、贪赃枉法,面临的将是禁城牢狱、严厉刑法,重则直接死刑!律师知法犯法,包庇子女,后果更是毁灭性的。
“怎么,没学过法律呀?”落映薇嗤笑,烟雾轻轻喷在对方脸上。
“你别不信!我爸真的是律师!”曹静苧颤抖着掏出手机,慌乱地点开相册,亮出一张律师资格证的照片,上面赫然印着“曹涵华”三个字。
“曹涵华律师。”落映薇念出这个名字,她确实知道这位以正直和为民请命而闻名的律师,是百姓口中白洛城最好的律师之一。“曹律师人这么好,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她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把你的烟头拿开!我警告你!”曹静苧色厉内荏地喊道。
落映薇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你以为你是谁?化了浓妆,腿上纹条虫,穿了件吊带裙和高跟鞋,就真当自己是社会人了?”
“我告诉你,你怎么打我同学的,你爸爸知道后会怎么样?”
“你爸爸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他能救你吗?还是……他会亲手送你进去?”
曹静苧咽了咽口水,眼中终于流露出真正的恐惧:“你……你什么意思?”
落映薇冷笑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调出白洛城关于律师亲属犯罪的特殊刑法条款,将屏幕怼到曹静苧眼前:“来,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
曹静苧颤抖着伸出手,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机几乎拿不稳。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第一:根据白洛城《律师及公职人员亲属行为规范特别法》,凡律师子女纵容、实施欺凌、殴打、辱骂、偷拍、传播他人隐私影像(包括直播)等行为,青少年触法者判处五十年监禁,未成年人视情节判处十五年至三十年,成年主犯一经核实,判处死刑。”
“第二:涉事律师作为法定监护人,需承担连带责任。须赔偿受害者最低一百十五万元,并承担全部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等;需手写道歉信,于白月国中心广场公开宣读;相关案情须经新闻媒体通报全市。”
“第三:涉事律师必须在司法监督下,亲自将触法子女移送至刑禁国场服刑,并全程观看其接受法律制裁过程。注:本条刑法对欺凌行为界定严格,不分重伤、中度、轻度,凡构成欺凌、辱骂事实,即视为触犯本律。”
落映薇看着曹静苧瞬间惨白的脸,嗤笑一声,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破木桌上。
“怎么样?还狂啊?”她伸手拍了拍曹静苧僵硬的脸颊,力道不重,侮辱性极强,“狂啊,继续狂啊!不是要你爸饶不了我吗?”
曹静苧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刚才还盛满嚣张气焰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她清楚地知道,手机屏幕上那些条款不是吓唬人的,在白洛城,它们就是铁律。
落映薇懒得再跟她废话,一把将她推开。她快步走到蜷缩在地上的温千洛身边,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与刚才的冷厉判若两人:“千洛,别怕,是我,落映薇。”
温千洛抬起红肿泪湿的眼睛,看到是她,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没事了,都解决了。”落映薇说着,利落地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动作轻柔地披在温千洛几乎被扯破的衣衫外,仔细裹紧。“来,搂紧我脖子。”
温千洛虚弱地抬起手臂,环住她的脖颈。落映薇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腿弯,稍一用力,竟直接用一个标准的单手公主抱,将温千洛稳稳地抱了起来。温千洛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落映薇抱着她,无视地上那群哀嚎哭叫的霸凌者,径直走向门口。经过曹静苧身边时,她脚步未停,只冷冷丢下一句:“等着你爸爸‘亲自’来接你吧。”
她抱着温千洛大步走出这间肮脏的酒吧,来到相对明亮的巷子里,才小心地将温千洛放下,让她靠墙站稳,然后拿出手机,冷静地按下报警电话。
“喂,您好。我要报案,地址是旧城区三巷废弃‘迷醉’酒吧三楼,发生恶性校园霸凌事件,涉及非法拘禁、殴打、侮辱及传播不雅影像。主犯曹静苧,其父是律师曹涵华。受害者需要紧急医疗援助。是的,我已控制现场……”
挂断电话后,她单手将温千洛抱起。
“我们回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