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透过玻璃窗,落在堆满练习册的课桌上。刚结束的校园欺凌大会让整个班级的氛围还带着几分肃穆和沉重。
直到——
“死狐狸。”
一本物理练习册被修长的手指推过来,精准地停在落映薇正在计算的数学题旁边。顾知行侧身靠着墙,指尖在某个力学示意图上点了点。
“这道,”他声音平淡,眼神却带着熟悉的挑衅,“你上次做错了。”
落映薇从一堆公式里抬起头,狐疑地瞥了一眼。那道题她明明记得自己解得清清楚楚,步骤完整,答案正确。
“哪里错了?”她皱眉。
顾知行拿起笔,在她的解题步骤旁边,慢条斯理地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辅助线,又添了两个看似高深莫测的公式,最后得出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答案。
“步骤太繁琐,效率低下。”他放下笔,总结陈词,语气里那点欠揍的意味拿捏得恰到好处。
落映薇盯着那两个完全多余的公式,又看看他一本正经的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顾东西,”她捏紧了手中的笔,几乎能听到笔杆哀鸣,“你存心找茬是不是?”
“陈述事实。”他收回手,重新靠回墙边,闭上眼睛假寐,嘴角却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那张好看的脸此刻在落映薇眼里,写满了四个大字:“快来打我”。
落映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刚开完反欺凌大会,不能立刻实施“暴力”。
然而,某些人显然不懂得见好就收。
午休时,落映薇趴在桌上小憩,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她烦躁地挥手打开,那骚扰却变本加厉——一会儿是笔帽轻轻戳她的脸颊,一会儿是橡皮屑被吹到她鼻尖。
她猛地抬起头,怒视旁边那个罪魁祸首。
顾知行正拿着一本英语书,看得“聚精会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只有那只放在桌下的手,指尖还无意识地捻着一小撮从她马尾上勾下来的发丝。
落映薇眯起眼,决定反击。
她趁他起身去接水时,飞快地在他椅子上放了几颗圆滚滚的小弹珠。等他回来,若无其事地坐下——
“!”
顾知行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迅速稳住重心,避免了摔倒的窘境。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她。
落映薇回以一个极其无辜的微笑,用口型说:“地、板、滑。”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你等着”的意味。
于是,整个下午,这场无声的“战争”在两人之间悄然上演。
顾知行“不小心”把她的橡皮碰到地上,然后“好心”帮她捡起来,却“手滑”扔进了她的水杯里。
落映薇则“无意间”把改正带涂到了他正在写的作文纸上,留下一大块醒目的白色痕迹。
他把她整理好的卷子顺序打乱。
她在他书上用铅笔画了一只气鼓鼓的简笔小猪。
……
前桌的关茹忍无可忍地回头:“二位,能不能消停点?这杀气都快实体化了!”
顾知行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她在单方面挑衅。”
落映薇立刻反驳:“分明是某人先手贱!”
“证据?”
“你心里没数?”
关茹翻了个白眼,转回去哀叹:“刚觉得世界和平了五分钟……”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
落映薇气鼓鼓地收拾书包,决定今天绝对不要跟这个讨厌鬼一起走。她刚把书包甩到肩上,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拉住。
顾知行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手指松松地圈着她的手腕,体温透过校服布料传递过来。
“喂,死狐狸。”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干嘛?”落映薇没好气地想甩开,却没成功。
他另一只手递过来一个东西——是那个被她画了小猪的书。翻到的那一页,小猪旁边,多了一只用同样拙劣笔法画上的、眯着狐狸眼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画技真烂。”他评价道,眼里却闪着光。
落映薇看着那两只挤在一起、丑萌丑萌的小动物,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一半。她哼了一声,抽回手:“跟你半斤八两。”
顾知行把书塞进书包,肩带一挎,与她并肩往外走。
“明天,”他目视前方,状似随意地开口,“小卖部的开心果蛋糕,该你买了。”
落映薇脚步一顿,扭头瞪他:“凭什么又是我?”
“精神损失费。”他理直气壮,“今天被某只狐狸骚扰了一整天。”
“顾东西你——!”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喧闹的走廊里。那吵吵嚷嚷的声音,混在放学的洪流中,渐渐远去。
有些欠揍,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而有些默契,也正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欠揍”与“反击”中,悄然生长,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