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没有应该。
杨桉站在新加坡体育馆的球台前，耳边是观众山呼海啸的呐喊，汗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在蓝色的地胶上。
比分定格在4-2，王曼昱赢了。
她输了。
大满贯赛女单四强，到此为止。
杨桉弯腰和王曼昱握手，对方的手心也全是汗，但握力很稳。
杨桉调皮地看着王曼昱眨了眨眼睛。
只是在转身收拾球包时，指尖微微发麻。
输球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是那种溃败的无力感，而是明明能赢，却差了一口气的遗憾。
陈玘“打得不错。”
陈玘在通道外等她，熟练的帮她拿过球包，语气平静得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杨桉递过球包，喝了口水，低声说。
杨桉“第三局那个擦网球不该丢的。”
陈玘笑了。
陈玘“囡囡，乒乓球没有应该，只有结果。”
她抬头看他，陈玘的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坦然。
杨桉忽然就释然了。
——是啊，输了就是输了，纠结“如果”没有意义。
陈玘“走吧。”
陈玘把她的球包挂在肩上。
第二天的决赛，杨桉和陈玘两人脱离了大部队。杨桉不喜欢坐在预留的运动员观赛席，太显眼，也太吵。
她习惯性地留到看台最上层的角落，那里灯光昏暗，视野却很好，能俯瞰整个球台。
陈玘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拿出随身带的甜食，递给杨桉。
陈玘“你怎么每次都要坐这么偏。”
杨桉“这里安静。”
杨桉接过零食，撕开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
场下，樊振东和张本智和的比赛已经开始。
张本的反手拧拉又快又刁，但樊振东的防守像铜墙铁壁，每一个回球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陈玘“小胖状态不错。”
陈玘点评。
杨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樊振东的步伐——他的移动比混双时更轻盈，显然单打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第一局11-8，樊振东拿下。
全场欢呼声中，他擦了擦汗，目光不经意地扫向看台。
杨桉所在的角落太暗，按理说根本看不清人脸，可他的视线却像是精准定位一般，朝着这个方向停留了一秒。
陈玘挑眉。
陈玘“他看这边干什么。”
杨桉低头又打开了一包新的零食，含糊地说。
杨桉“不知道，可能下面出什么动静了吧。”
第二局开始，张本智和加强了正手进攻，比分咬得很近。
9-9时，樊振东突然来了一个下旋球，张本接发球失误，球直接飞出界外。
10-9，局点。
全场屏息凝神，樊振东却突然笑了。
不是那种胜利在望的笑，而是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低头擦了擦拍子，再抬头时，目光有望看台角落撇了一眼。
这次，连看台上的观众都注意到了。
路人1“樊振东老往那边看什么呢？”
有人小声嘀咕。
路人2“不知道啊，难道有领导？”
杨桉把棒棒糖咬住，像是要咬碎一样。
草莓味的硬糖在齿间“咔”地碎裂，甜腻的糖浆混着尖锐的碎渣在舌尖上。
她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
——那个位置是她每次独自看比赛都会选择的，第一次看樊振东比赛的时候也是选择的这个位置。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但他就是知道了，记住了。
“砰！”
最后一球，樊振东正手爆冲得分，11-9再下一城。
欢呼声中，他的目光第三次投向黑暗的角落，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陈玘突然笑了。
陈玘“他该不会看见咱俩了吧？”～
杨桉听到陈玘的话，嘴里的糖渣不小心滑进了喉咙，呛住了。
杨桉“……别瞎说。”
比赛最终以4-1结束，樊振东拿下了他的第一个新加坡大满贯。
全场起立鼓掌，他挥手致意，却在离场前有一次望向看台。
这次，杨桉看得真切。
隔着人潮和灯光，她轻轻挥了挥手，像是再说“打得不错！”
樊振东怔了怔，随即低头笑了，转身走进球员通道。
陈玘看见了俩人的互动，欲言又止。
陈玘“你们俩……”
杨桉“我们俩什么？”
杨桉一脸兴奋地站起来。
杨桉“陈指，比赛结束了。我们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陈玘耸耸肩，没再追问。
走出场馆时，新加坡的夜风带着湿热铺面而来。
杨桉抬头看了看天，忽然想起樊振东那个笑——
明明赢了球，却像是为了别的什么在高兴。
她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信息。
杨桉“恭喜你啊，冠军！”
樊振东没回，杨桉也没有在意。
流程她都知道，比赛结束，还有采访和拍摄在等着。
不过这次没有等太久，杨桉才回到酒店不久，樊振东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樊振东“嗯，下次混双赢回来。”
杨桉盯着屏幕，轻轻“啧”了一声。
——这个人，气性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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