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美丑二神背身而立,以山峦为躯镇压天泽,二者却心生嫌隙,以至封印即溃,神魂俱散,灵气外泄,无量洪水降至荒原……天神在此地泛起迷雾,将美丑二神封于石头,是为迷渡。”
茶肆里的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梁间燕雀惊飞,“列位可知,为何当今王上遍寻天下,独要那不起眼的顽石?”
议论声骤起时,说书人却狡黠一笑:“且听下回分解!”
衣衫褴褛的工头牵着面色惨白的女儿路过茶馆。女孩拽着他的衣角:“爸爸,我饿!我想吃包子!”工头背过身抹了把泪,声音发颤:“再忍忍,爹爹今日被县太爷选为工头,定能凑够钱给你治病!”
迷渡河滩上,芦苇深处,惊起片片飞鸟。
裹着青苔的我本是寻常顽石,享受着迷渡河滩的滋润,我生来就能辩人善恶,读其心思,知晓未来。
直到那一天,残阳如血,船夫们喊着号子到了这片河滩,有个男人发现了我。
当粗糙的指腹碾过我身体的沟壑,工头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剧烈滚动。他指甲掐进我沁血般的纹理,惊飞芦苇丛中的白鹭,腰间铜铃叮当作响,我便知了他心思:“这难道当真是补天遗玉!二十年前王上悬赏令上的描述,与这纹路分毫不差……若雕琢成器献于王上,我那重病的女儿……”
芦苇荡深处,三道剑光四射而来。一阵寒意闪过,我心中一紧,怕是躲不过去了。
远处,一道裹挟剑气的白影悄然刺破暮色,剑穗暗纹在月光下撞了个满怀。
工头小心翼翼地把我包了起来,带着我上了一辆车。
颠颠倒倒间,我的潜意识里仿佛看见了一座美丽小城,之前听那些其他来过这里的鸟儿说,那是益州郡。
不久之后,我来到了益州郡街角的玉器行内,在那里,一场隐秘交易正在发生。
“小老出五千两黄金,购此玉石,可否?”金发老者捻着胡须,目光四处游离,却又死死定在玉石上烧个不停。
工头喉结动了动,强压狂喜摇头:“不可。”这场拉锯持续半刻,最终老者加价成交,提出验货。
指尖触到我棱角的瞬间,老者瞳孔猛地一缩:“这成色竟与古书《天泽志》残页记载……”三支透骨钉呼啸而来,瞬间穿透工头咽喉。
“把石头交出来!”玄铁面具下传来蛇信般的嘶鸣,蒙面人踢开尸体。老者咳出的暗红血迹滴落在我表面,诡异地凝成符文又迅速消散。
檐角积雪簌簌坠落。白衣少年乘月而来,剑穗“凌”字暗纹与月光相撞:“玄机阁滥杀无辜,当真以为我天字堂无人?”
长剑出鞘,满室铜铃齐鸣。少年一个剑花挑断了对方令牌,却无意瞥见背面赤色印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此时我在盒中分明感觉到了他的疑惑。混战中,老者指尖轻捻,蒙面人掷出的暗器竟化作齑粉。
“且随我来!”少年旋身与蒙面人掠向城郊竹林。
老者佝偻的脊背骤然挺直,双眼泛起青光。刹时,一本残破古籍甩出,书页翻飞间,赤色锁链缠住剩余蒙面人。凄厉惨叫中,无数魂魄化为飞灰。
我努力冥想着少年,恍惚间竟跟来到了一片竹林深处,竹香混着血腥气,剑色与月光相纠缠,似要分个高低。少年与蒙面人招式如出一辙,难以破招。
直到对方使出“落日剑法”第七式,少年长剑落地:“这是师父独传的……你究竟是谁?”
面具扯落,苦无师兄那张充满疤痕的脸上赫然显现,他贪婪狞笑:“傻师弟,当年你抢走掌门之位,将我赶出师门时,可曾想过有今日?待我用此玉解开封印,定要让天字堂血债血偿!”
苦无,你的功力为何突然暴涨于此,你竟敢修炼师门禁术.......
子夜,熔映红老者沟壑纵横的脸。刻刀切入我肌理时,远古叹息在密室回荡。当晨曦吻上螭龙纹,温润玉色流转间,晶莹剔透、透着血色的美玉现世。
老者脸色骤变。窗外,天地异变,马刀破空声与玄铁锁链哗啦声交织。月光在青铜器表面凝成血色符咒,玄机阁黑幡遮蔽夜空,幡上美神图腾渗出混水——远古封印,似猛兽要挣扎着苏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