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谎·二

众人聚集在屋子里，玩闹得很累，也很尽兴。卓翼宸拿着一盏灯，走进来催促：“小玖，还不睡，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了。还有你，赵远舟，一大把年纪，和他们胡闹什么。”

赵远舟无辜的探出身子，当着卓翼宸的面，对着云光告状道：“云光大人，他说你老。”

卓翼宸一惊：“我没有！”

“没关系，要真算起来，我的年纪，也确实够做小宸的祖宗奶奶了。”云光并不恼，按照她与冰夷相交时的辈分，她确实也算是卓翼宸的祖宗辈。

见她这种反应，卓翼宸突然有些失落，文潇见状，突然道：“既然卓大人也来了，那我们不如再玩个游戏？”她站起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株草，通身黄色，直立生长，上面还沾着露水，“尧时有草，生于庭阶，有佞人入朝，则屈而指之，名为指佞草。这种草可辨析人心，看破谎言，若是遇到有人撒谎，草便会弯曲，萎靡不振。”

卓翼宸正襟危坐，突然转头看向了身旁沉默不语面露难色的裴思婧。

文潇莞尔一笑：“待会儿我的木萧指到谁，谁就要回答一个问题。”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她转动短箫，很快，短箫停下，头部的位置指向了裴思婧。

裴思婧淡定：“你随便问。”

文潇看着她，突然话锋一转：“裴姐姐，你是崇武营的细作吗？”

一时间，气氛凝滞，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下来。裴思婧迎上文潇的目光：“你这是何意？”

文潇深吸一口气：“我们收到了司徒大人来信，他说我们中间，有人向崇武营透露了消息，也就是说，我们当中，有一个崇武营的内应。”

白玖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手腕。

卓翼宸补充道：“崇武营对我们的行动路线一直十分清楚，总是屡屡埋伏阻挠，而知道我们要上昆仑的人很少，崇武营的人却能提前得到消息，利用青耕在这里设下埋伏……”

文潇紧紧盯着裴思婧，目光里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以‘山海寸镜’的法力，我们本应直接到达昆仑山。是谁影响了英磊，造成他失误，让我们来到思南水镇的？又是谁将我们分开，让小卓先行查探？”

答案都是裴思婧。

裴思婧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白玖倒是看起来有心事，手里紧紧捏着一个核桃。

文潇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危险：“裴姐姐，你，是不是崇武营的细作？”

裴思婧镇定地看着文潇的眼睛：“不是。”

然而说完，卓翼宸眼神一动，只见文潇手里的指佞草，竟然弯曲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裴思婧，俱是惊骇。

裴思婧与文潇眼神对峙，谁都没有退缩。文潇看着弯曲的指妄草，又抬起头看裴思婧，声音柔和，眼神却带着极大的威慑力：“裴大人，你说谎了。”

裴思婧还没说话，‘护姐狂魔’裴思恒第一个按捺不住，眼见就要拔刀而起，却被云光挥了挥手，又变回了人偶挂在裴思婧腰间，云光叹了口气：“年轻人啊，就是冲动。”不像她，被岁月打磨过，温润成熟。

突然“咔嚓”一声，白玖捏碎了一个核桃，怯怯道：“好吓人……裴姐姐你……”

面对文潇的逼近，裴思婧依然神情自若，她直接出手掐断了文潇手里的指佞草。只见指佞草脆生生的，仿若翠玉，轻易就折断了。裴思婧不疾不徐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卓翼宸与文潇对视一眼。

赵远舟看出猫腻，啧啧两声，拿起自己的白玉壶喝了一口：“我就说嘛，这世间啊，就不可能有辨识人心的东西。而之所以能弯曲，是因为草上本身有露珠，草茎里也有水分，是小卓大人利用我教他的‘凝水成冰’之术，控制了草的弯曲。”

赵远舟揶揄卓翼宸：“小卓大人不厚道啊，我教你本事，你却拿来和文潇一起捉弄人。”

卓翼宸脸色一红，瞪了赵远舟一眼。

裴思婧看向文潇，冷声道：“你想试我。”

文潇坦诚：“是，毕竟我们七个人里，你最可疑。”自然，这其实也包括了同样有嫌疑的裴思恒。

裴思婧拆下袖口的束腕，露出上面的云纹刺青：“崇武营士兵的手腕上，都有特殊的云纹刺青，代表其身份。我曾任崇武营统领，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我早已自动请辞调离，和崇武营再无瓜葛。再说，努力游说我加入你们的，不正是你吗？”

文潇沉默不语。

裴思婧又继续说道：“何况，在灵犀山庄我也中了瘟疫，同样有可能会死。若我真的是崇武营的细作，何须如此冒险？”

情感上，文潇不会怀疑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理智上，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裴思婧突然开口，看着文潇反问：“既然我们之中有奸细，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