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离舟舟离无差*赵远舟回到从前

“不要，不要…”赵远舟双手捧着伞，眼眶酸楚，凝成一粒一粒晶莹，伞柄发出细微地撕裂声，裂开不止伞骨，还有赵远舟所剩不多的期冀编制出来的网，从中间洞开，越裂越大。

那是他为数不多还沾着离仑妖识的东西，赵远舟需要它来收集消散在天地间的离仑。

这样无端损裂，唯一的解释，离仑彻底回不来了。

认识时间的长短不是衡量情感重要成都的唯一标准，只是这几万年里，他对这位朋友的记挂变成像每时每刻都要重复的事情，寻常到不能再寻常，因此，好像骗过了天地，蒙蔽了自己，离仑不重要。

不重要到他发现伞中存有离仑的一丝神识，不顾几位挚友的劝告，只身离开能滋养自己重塑妖魄的大荒，拖着病弱的躯体，系着虚无的梦想，走了座座城，翻过重重山。

“离仑——”赵远舟睁眼一瞬便有一张极为俊俏的脸映入眼帘，美中不足地是眼前这张俊脸他日思夜想却伸手落空的脸上布满了着急之色，离仑眉头皱着，美目也应源源不断输出内力而疼得眯起。

赵远舟唇瓣一张一合，“离仑...”

他静静抬眸，凝望着眼前人的清俊的脸，怎么梦到以前了，这时候轮廓还是稍稍圆润的，眉眼的阴沉与锋利只有寥寥。人微微颤抖的下巴告知他，离仑的惶恐不安。

“你终于醒了！”离仑铁青的脸色终于缓缓转好，手却在微微发抖，“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呼喊摇晃都没有反应。朱厌，你被凡人暗算了？突然这样盯着我，朱厌？”

赵远舟嘴角带上浓浓的笑意，眼眸一动不动地与离仑对望，“你终于肯关心我了。”

“…”离仑突然说不出话，受惊吓后心里就有股无名火，此时更是愈演愈烈，无处发泄，到底谁在下黑手，害得这家伙不正常，“先回大荒。”

“回大荒？你愿意跟我回去了吗？终于找到你了。”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让离仑屏声静气，半晌，眯着眼睛，冷声问他，“你到底是谁？”

“朱厌，赵远舟。”赵远舟苦笑，“你要离开了吗？”

离仑用手掌在他胸前打了个圈，毫无反应，他不解地蹙眉，不是附身术，他伸手直冲赵远舟脸侧，一扯，也扯不动。

“嘶…劲小点，还挺疼。”赵远舟扼住他的手腕，怔住，“疼？会感觉到疼…”

离仑使用了破幻真眼，几息后，他皱紧眉头。赵远舟伸出手，又在空中一翻，指甲抵在他的眉心，有四个高低不一的指甲印的掌心朝向自己，他很快猜测出也许发生了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逗你玩的，你太相信我了。”

“我能不信你吗。”离仑有些不满，他扭头就看见躺在赵远舟身边的伞，赵远舟也看向伞，这把伞的伞骨也有开裂，新旧程度完全不同，眼里透露出可惜。

但伞，散，坏了也好。

离仑见赵远舟低头沉思，似乎陷入了困扰之中，他也觉得有些惋惜。

看来赵远舟真的很喜欢这把伞，他不禁想，会不会也有一点是因为自己送的呢？像这个拨浪鼓，他也会爱屋及乌。

赵远舟放眼望去，看到一个医馆，那是他和离仑分道扬镳的开始，可里头还有许多无辜正在遭受迫害的小妖等待救援。

他注意到离仑手中的拨浪鼓，故意道，“我刚看到一个东西，英招交代我们遇上的带回去，这个拨浪鼓好像不能淋雨，这把伞坏了，离仑，此处是避雨的绝佳之地，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就在这等我。”

说罢，也不等离仑应答，他便狂奔离开。

一道道白光划破天际，暴雨如注，离仑坐在闭馆的酒楼的檐下，檐边不停凝聚滴落的雨珠形成了一层水帘。

思索赵远舟到底去做什么了？

目光所至的是来来往往撑伞人，是被打得浑身湿透狼狈奔逃的人，他忽地更明白了赵远舟所说的，在大荒，他们抬抬手指吹一口气就能做到的事，在人间，这些是他们经历过后创造出来的另一种“术法，带走悲伤带走苦难。

伞坏了，赵远舟肯定也会一身湿淋淋的，他心里焦躁不已，起身又坐下，记得赵远舟的话，待会相互错过都找不到人更加麻烦。

再买一把伞呢？本来几次出来存下的打算给英招买核桃给朱厌买点桃子的钱都被刚刚借势抬价的油纸伞摊贩给赚走了。

雨声喧哗中，他听见东边突然一声巨响，脚下都跟着狠狠一颤，离仑耳朵有一瞬失聪，那是朱厌离开的方向，瓢泼大雨里燃起了熊熊大火，离奇地无法熄灭，火光中还漫出赵远舟的妖力。

“朱厌！”他挤开看热闹的人群，火海旁有个白发白衣的身影，背手而立，冷静无比地看着火蛇将房屋吞没，让人感受到淡淡的压迫感，这是他从未在赵远舟身上见过的压倒性的力量。

赵远舟听到他的呼唤，转而来看他。

离仑奔向他，险些撞到他的头，赵远舟连同火光映进他眼眸里，人脸上有焦黑痕迹，“你做的？”

赵远舟用眼神示意他往自己身后看，被撑伞看客围得水泄不通，万千唏嘘的时候，有人努力地推开拥挤，脚步虚浮地往外逃窜，不是人，是妖…离仑眉头飞快地锁在一起，费解地看着赵远舟，急需要一个答案，眼里寒芒闪烁，“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

赵远舟认认真真的与他对视，离仑认死理，自己这样背着他救妖，如实相告不是好办法，他举起手里的盒子，无奈又无辜，“为了找这个东西误入医馆地下。发现下方有间地牢，关押着各种小妖…”

“谁抓的，我要杀了他们。”杀意在离仑眼里沸腾。

赵远舟额角一跳，一抽一抽地痛，他伸手抓住离仑，制止以前来不及制止的错误，“离仑，我们不能够在人间开杀戒，如今其中小妖，已被我全部放出。作恶之人都放倒，恶人自有人磨，我已利用人去给缉妖司送信，很快就会将他们抓捕。”

“无论是你口中的缉妖司还是那些人。”赵远舟将他攥得死紧，他挣不开，只能伸出另一只手怒指着那火团，“都是人，人都痛恨妖。凭什么要我们宽恕他们！我们可以亲手为大家报仇！”离仑不快，眼睛冒火，忍不住地呵斥，声音由低到高。

“今日你在，你能保证日日都在，能看顾住每一只妖吗？离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万事万物，物极必反，人神妖三界存在便是制衡，屠尽凡人，我们妖界必遭反噬，只怕到时，神族不会放过我等。”

他紧紧咬着下唇，“那他们就白白受屈？”

“多数凡人也惧妖，不敢与之起冲突，亦会对那些故意挑起争端之人嗤之以鼻，视如敝屣，将起绳之以法，以正视听。”赵远舟知他态度软化，另一只手轻拍他的手背，语调平稳地安抚着他。

离仑一言不发，被赵远舟牵着离开人群后，他听见雨水浇湿火舌的吱吱冒响，回头隔着重重叠叠的背影看了眼被滚滚黑烟包围的废墟，垂眸，看见两人牵在一块的手，“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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