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问题有点多啊……cross酱~”
Killer那句轻飘飘的、带着钩子般尾音的话音刚落,狭窄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骤然抽空,随后又被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Cross感觉自己的魔法核心都停滞了一瞬。他不是傻子,Killer声音里那份冰冷的警告,清晰得像悬挂在他咽喉上的刀刃。那绝不仅仅是戏谑。那是一种无声的宣告——Dust是Killer的“玩具”,是这片扭曲丛林里不容他人觊觎的猎物,即使这猎物现在看起来奄奄一息。
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脊骨深处窜起一股寒意,并非全因恐惧,还有一种被冒犯、被排斥的羞恼。
Cross强迫自己挺直了身体,试图找回一点被压制的气势,尽管在那两道——一道黑洞般深邃,一道红光闪烁不定——的注视下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我只是问事实。”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悄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Nightmare大人的队伍,以实力至上。dust前辈如果身体如此…‘特殊’,是否会影响…整体任务?我加入是为了胜利(成为完整的自己),不是收容伤病。”他把“特殊”两个字咬得很重,刻意避开“孱弱”之类的字眼,但这番话的核心尖锐依然如故:废物,是没有价值的。
而他Cross,向往的是强者,是像传闻中那个能以意志点燃杀意、以一己之力撕裂光魔法屏障的Dust,而不是眼前这个被Horror像处理易碎品一样拖回来、此刻瘫在椅子上连眼神都涣散的骨架。
“哦?整体任务?”Killer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如同羽毛拂过冰面,却让Cross后颈的汗毛倒竖。他搭在鸠厌肩上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拇指的指尖状似无意地在鸠厌锁骨附近的骨头上轻轻按压了一下。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但鸠厌身体瞬间爆发出的、强行压抑的剧痛抽搐——那痉挛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却被Killer精准地传递给了在场的另外两人。像是无声的炫耀:看,即使碎裂,他也是我的“玩具”;更像是对Cross质疑的最直观、最残酷的反驳:他碎成这样也能完成任务,你行吗?
“Cross酱~”Killer的黑洞瞳孔转向Cross,笑容里淬满了寒毒,“你的‘关心’,‘好奇’,似乎太溢出来了点。这里的游戏规则…”他缓缓伸出另一只手,苍白的骨指向着Cross,无形的压力如同寒潮般席卷而去,“是由BOSS决定的。我们能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们‘健康’,而是因为…我们‘有用’。”他刻意停顿,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板地上,“而你,新人,在你证明自己的‘用处’胜过你这张嘴之前…最好学会,闭嘴。”
cross-x在心底呐喊“cross!你这个蠢货!你TM在干什么?!”
cross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眼睛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骨
“x…我找到更有趣的玩偶了”
————————————
就在Cross感觉自己脆弱的灵魂核心都要在这冰冷的杀意下冻结龟裂时,角落里一直如同沉重石雕般沉默的Horror动了。
他没有理会Killer对Cross的施压,甚至没有再看Cross一眼。那双巨大的、包裹着陈旧布条的骨足迈开了沉重的步伐,地面随着他的移动发出微不可察的震颤。他庞大的阴影移动着,最终完全笼罩了瘫坐在椅子上、意识在剧痛与昏沉边缘挣扎的鸠厌。
然后,Horror伸出了手
不是Killer那种精准而冰冷的控制,而是更原始、更粗暴的力量体现。他那沾满不知名污垢的、骨节粗大到夸张的手爪,猛地揪住了鸠厌胸前早已破烂不堪、沾着灵魂灰尘的灰白色衬衫。
“呃?!”鸠厌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预兆的巨大力量勒得窒息了一瞬,破碎灵魂被剧烈牵扯的锐痛让他眼前猛地一黑,几乎晕厥。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Horror的动作,整个人就像一只没有重量的破布娃娃,被Horror轻而易举地从那张嘎吱作响的破椅子上猛地提溜了起来!双脚瞬间离地,身体的重量全数落在脖颈处那只勒紧的手爪和胸前紧攥的衣领上。
视野颠倒、旋转。Horror那张布满裂纹、带着巨大伤疤和空洞右眼窝的脸颊,在鸠厌模糊摇晃的视线中无限放大。唯一闪烁着红光的左眼,如同熔炉中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鸠厌暗红色的眼洞里。那红光极其不稳定地跳动、闪烁,如同狂暴火山口内翻涌的岩浆,压抑着难以言说的风暴。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只有沉重得仿佛来自远古巨兽的喘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一下下喷在鸠厌的脸上。
气氛瞬间由Killer掌控的、冰冷的、充满张力的对峙,转变为Horror主导的、沉默的、纯粹的暴力逼问。Killer瞥了一眼,扼着Cross的手并没有松开,但周身那针对性的压迫感收敛了些许,黑洞般的眼洞里闪过一丝玩味,更多是……默许。他很好奇Horror会做什么。
几秒钟的窒息死寂。Horror没有问话,只是提着鸠厌,那独眼中燃烧的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狂暴,仿佛在无声地施加压力,等待鸠厌自己在这无声的审判中崩溃。
鸠厌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灵魂核心被压迫得如同被巨石碾压。屈辱、愤怒、对Killer袖手旁观的怨恨,还有Horror这纯粹物理力量带来的恐惧,以及灵魂深处那该死的、依旧肆虐不休的痛楚,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仅存的意志。
“放……!”鸠厌挣扎着从齿缝里挤出半个字,声音撕裂得如同破锣。
Horror的回应是手臂猛地一抖,如同甩掉猎物的猛兽!鸠厌被这股大力猛地掼摔向地面!但他并没有真正砸到冰冷石板上,Horror另一只一直拖着沉重斧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移开,巨大的骨掌如同岩石般稳稳地、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感,按在了鸠厌的肩头——就在刚才,Killer按过的同一个位置!
“砰!”一声闷响,是鸠厌被强行按回椅子的声音,也是Horror那只巨掌施加的可怕力量通过鸠厌的骨头传导发出的哀鸣。
“嗬…”鸠厌被这一按一掼,灵魂震荡得几乎碎裂,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弓着身体剧烈地喘气,冷汗(或类似灵魂排出的微粒)如同实质般从骨缝里渗出,瞬间让黑色的布料颜色更深。他那双暗红的眼洞里,强撑的桀骜在纯粹的物理碾压和痛苦的浪潮下终于出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尤其是在对上Horror那只仿佛能点燃灵魂、熔炼骸骨的独眼时。
Horror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再是过去那种含糊、费力、断断续续的嗡鸣,而是一种低沉的、沙哑的咆哮,如同巨大的岩石在深渊底部相互碾磨,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滚烫的愤怒和一种……无法理解的焦灼?那话语直白、粗糙,如同用斧刃刻在石板上:
“身…体…?”他的发音依然古怪,像是在咀嚼着生铁,“烂…了?!”巨大的手掌五指如铁钩般深深陷入鸠厌肩胛骨与锁骨交接的部位,力量之大让鸠厌毫不怀疑自己的骨头下一秒就会发出碎裂的脆响。那红光的焦点死死钉在鸠厌锁骨下那片灵魂之光最黯淡、不久前Nightmare触手强行缝合的位置。
“哈…烂?”鸠厌剧烈地喘息着,被Horror那股几乎要将肩骨捏碎的怪力逼出了骨子里最深的疯狂。痛楚让他面容扭曲,Horror话语中那份直白到极点的指责和某种近乎失望的质问,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自尊上。他眼中那刚刚被惊惶压倒的凶戾火焰,“腾”地一下燃烧得比之前更盛!带着一种自我毁灭般的惨烈,混杂着被逼到绝境的痛苦嘶吼:
“烂……掉又……怎样?!我TM!…以前……”他突然顿住,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差点说出自己的过往!绝对不行!只能转回去,死死盯住Horror那唯一的、如同熔炉燃烧的赤红光点嗤笑道:“我tm!不需要…同情!…不需要…看着!管好你们自己…!”每一个字都喷着灵魂的血沫,都吐露着主人的愤怒
沉默。房间里只剩下鸠厌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以及Horror沉重如山的呼吸。
Horror那只熔炉般燃烧的独眼,死死地盯着鸠厌因为剧痛和爆发而剧烈颤抖的骨架,那红光跳跃闪烁的频率达到了顶峰,仿佛随时都会迸裂开来。他粗大的指骨在鸠厌肩膀上微微松动了半分,不再施加那足以捏碎的力量,但依然沉重得像一块墓碑压在那里。那粗糙的、带着细微裂缝的颅骨微微歪了歪,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信息,在混乱的大脑中进行着痛苦的解读。
“…不…能…死。”Horror突然发出了更加沉闷、几乎不成语调的嗡嗡声。这句话不像命令,更像是一种固执的、源于本能的宣告。他的声音比之前更低哑,带着一种让鸠厌和Cross都感到莫名心悸的执拗。说完这句话,他那只按在鸠厌肩上的巨手彻底松开。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鸠厌脱力般瘫软在椅子上,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灵魂核心的刺痛并未因压力的解除而减弱,反而因为刚才强行爆发的嘶吼,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在他的神经末梢点燃,疯狂地穿刺、灼烧。他死死咬紧牙关,牙龈仿佛要渗出冰冷的血
发出“咯咯”的摩擦声,硬生生将所有痛呼压回喉咙深处,只留下粗重而颤抖的喘息。冷汗般的灵魂微粒几乎浸透了他的额骨和脊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那被Nightmare强行缝合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刀割般的锐痛。他蜷缩起身体,右臂下意识地死死抱住胸口,指骨因为用力而惨白,仿佛要将自己破碎的内在核心强行按回去,抵抗那无边无际蔓延的痛楚浪潮。
Killer的黑洞瞳孔不易察觉地眯了一下,视线从鸠厌那痛苦蜷缩的身影上划过。他搭在Cross颈骨上的手,也终于缓缓松开,如同丢开一件被揉捏得失去兴趣的玩具。
“嗤…”Killer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不再看靠在墙上剧烈喘息、眼神复杂的Cross,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椅子上那个仿佛灵魂都在燃烧般痛苦的鸠厌。“嘛~真是一场…不错的闹剧。”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轻佻,但细听之下,那冰冷的基底没有丝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