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or抵抗

鸠厌是在半夜才回去的。

强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敢放松下来，看着窗外的回声花心底莫的产生了一丝绝望的气息。

来这里已经多久了？扮演dust已经有了几个小时？心中的厌烦每一秒都在蔓延，曾经拥有过正常情绪，害怕鲜血的他如今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虐杀同类，讽刺至极。

dust的性格，能力，LV，行事风格…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甚至曾经看不见的papyrus，如今也找上了门，他还真是该去找找药吃了。

“MD…”鸠厌翻来覆去，从床上坐起，起身去了卫生间。

冷水刺骨，顺着光滑的颅骨流淌，浸润着他颈部暴露的脊椎骨节。鸠厌抹了一把脸，冰冷的水珠沿着指缝跌落，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啪嗒”的轻响，短暂地驱散了意识深处黏稠的疲倦和那股日益浓郁的、仿佛来自骨髓深处的烦躁。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卫生间的镜子上。

镜子里映照着一个骨架。苍白的骨骼，空洞的眼窝，永恒凝固的微笑。Undyne亲手织就的蓝色带帽衫松松垮垮地罩着，掩盖不住那份非人的本质。这是他鸠厌现在的躯壳——Dust Sans的。

但今晚，有些不同。

空洞的眼窝深处，两簇微小的、闪烁着不祥意味的红蓝相间的光芒微微亮了起来，像即将熄灭的火种被重新吹了一口气。

鸠厌的动作凝固了。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如果他有的话。那光芒……很微弱，却极其……真实。

不是窗外洒落月光的反光，也不是他连日精神紧绷下产生的幻觉。它蕴含着一股熟悉感，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是……这具身体最深处的某种东西，正在醒来，透过镜面凝视着他这个入侵者。

“终于发现了吗？新来的住户？”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是通过空气震动传播的，更像是直接在鸠厌的“思维”深处炸开。沙哑，带着一点戏谑的尾音，是Sans的腔调，但远比鸠厌模仿时更具实质感，充满了某种磨砂质地的颗粒感和……腐朽的气息。

鸠厌猛地攥紧了洗手池的边缘，冰冷的陶瓷触感丝毫无法减轻他“灵魂”的震颤。他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两簇摇曳不定的橙光。

“Dust？”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干涩难听。

镜中的骷髅那凝固的微笑弧度似乎微微加深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却充满了讽刺

“Bingo~” 那个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带着一种懒洋洋的、仿佛刚睡醒的满足感，“或者说……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你？啧，这还真有点乱套了。”

鸠厌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攀升，比冷水更刺骨。这声音……不是碎片化的残留，不是模糊的记忆回放，它是清晰的、有意识的！

“你没死？！你怎么可能……”

“死？” Dust的声音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像是骨头摩擦挤压的“咯咯”笑声，“定义问题。对一个Sans来说，彻底的‘deep sleep’可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状态。尤其是在LV的帮助下。” 那个“LV”被他咬得特别重，像是一把小锤子在鸠厌的神经上敲击了一下。

鸠厌的心沉了下去。“你一直……都在看着？”

“哦，只是‘看着’？” Dust的语速突然变快，那沙哑的噪音里渗出一丝尖锐，“就像看一场拙劣的街头戏剧？看着你用我的骨头在团里撒着谎，看着你顶着我这张脸，用着我的能力……去‘工作’？” 最后的“工作”一词充满了扭曲的、血淋淋的暗示。

镜中的骷髅微微偏了偏头，红蓝相间的光点跳跃着，锁定着鸠厌在镜外的本体。“让我告诉你，新来的房客。这里，” 他用意念敲了敲自己的额骨，“每一道刮痕，每一块污渍，都被杀意浸透。”

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如同耳语，“每一个夜晚的辗转反侧，每一次挥爪的瞬间……它们都在。它们是我。你以为你能占据？不……你只是进来了，然后……被卷进来了。被这无尽的漩涡拖着，和我一起下沉。”

“闭嘴！” 鸠厌失控地低吼，一拳砸在镜子上。“喀嚓”一声轻响，裂纹瞬间蔓延开来，蛛网般攀附上他和Dust的倒影，将他们割裂，但又扭曲地纠缠在一起。

“这具身体不是我想要的！” 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尖锐和戾气，那是他从不敢在旁人面前流露的，此刻却在镜中骨的挑衅下完全爆发。

“呵，是吗？” 即使镜像被裂纹破坏，Dust的声音依旧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不想要’？用我的战斗方式？用我的LV？用我的……视野？告诉我，鸠厌” 名字被以一种极其刻意的、戏剧化的口吻念出，“当鲜血泼洒在骨头上，温热的、粘稠的……你有没有在那一瞬间……感到一丝……熟悉？一丝……畅快？”

鸠厌的身体猛地僵住。被冷水浇灭的烦躁和颓丧瞬间被点燃成一股狂暴的怒意和……恐惧。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细节、那些在战斗中一闪而过的、不属于他自己的冲动和判断、那些鲜血溅起时心底扭曲的平静……潮水般涌上意识。它们不是幻觉！是Dust！是他在影响他！

“住口！那是你在扭曲我！” 鸠厌的声音在颤抖，“我只是在适应！”

“扭曲？呵呵呵呵……” Dust发出一连串低沉的笑声，像是干枯的落叶被踩碎。“多么天真的想法。你真的认为，踏入一个盛满邪恶的容器后，你自己还能保持原样？你的‘生存’，你正一步步地……用我的方式构建。”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蛊惑，“承认吧。你不再是你了。你正成为我。一个新的，也许还不太熟练的……Dust。那个曾经害怕鲜血的小可怜？哈……他早就溺死在那第一个‘EXP’里了，在很久很久之前。”

镜中Dust眼眶里的红蓝色光芒猛地炽烈了一瞬，像是燃烧的余烬。“欢迎来到地狱，同伴。或者……你更喜欢‘室友’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