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站在一旁,脸色复杂,既有嫁女的不舍,又有对前路的忧虑,终究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锦盒,亲手交到大乔手中:“这是磐邑的印信,现下便交予你。好生保管,莫要遗失。”
大乔双手接过锦盒,轻声道:
“多谢父亲。”
“我本不舍得……”
乔越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你祖父说,这是你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阿梵,莫要怪父亲心狠。”
大乔摇摇头,目光清澈:
“女儿明白。”
她又转向丁夫人与小乔,拉着两人的手说了些体己话。
丁夫人将一个暖手炉塞进她怀里:“到了那边,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天冷了就多添件衣裳,别学在家里时总爱熬夜。”
小乔握着她的手不放,眼圈红红的:
“姐姐……”
大乔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那眼神里藏着话:刘琰的事,若你想悔婚,或是要逃,便写信给我,姐姐定会帮你。
小乔读懂了那眼神,用力点了点头。
吉时已到,张浦高声唱喏:“请新娘上轿!”
大乔转身,踩着红毡步上婚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最后望了一眼熟悉的府门,眼眶终究还是热了。
婚车缓缓启动,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往车里投放瓜果,苹果、梨子、石榴……都是寓意平安多子的好物。不过片刻,车辕边的竹筐便已堆满,及至出了城门十余里,瓜果仍不断被递进来,仿佛整个焉州的百姓,都在用这种方式,为他们的女郎送行。
大乔坐在摇晃的车厢里,将锦盒紧紧抱在怀中。车外的欢呼声渐渐远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要驶向一片全然未知的水域了。
*
辛都的街道一片萧条,冷风卷着枯叶在石板路上打着旋,偶有几个百姓聚在墙角交谈,脸上都带着化不开的愁容。
“听说了吗?李肃那厮死得极惨,被魏侯砍成了人棍!”
“活该!他当年占了辛都,抢粮放火,哪样没干过?”
“你是来得晚,不知道他刚破城时就屠了三日,多少人家断了根……”
“可魏侯也不是善茬啊,不知道会怎么待我们这些百姓。”
“他会不会也屠城?”
议论声未落,一队士兵沿着街道走来,为首的正是魏劭手下四大侍卫之一的魏梁。
他与魏劭出生入死多年,身上带着沙场历练出的煞气。百姓们见状,顿时作鸟兽散,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魏梁挨家挨户敲门,门板敲得咚咚响,却没有一扇肯打开。他正皱眉时,拐角处慢悠悠走出个挎菜篮的老妇人,魏梁赶紧上前:
魏梁“大娘,问您件事——”
话没说完,老妇人忽然眼神失焦,双手在墙上摸索着,脚步踉跄,竟像是个盲人。
魏梁连忙扶住她:
魏梁“大娘,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去。”
老妇人胡乱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院落,魏梁依言帮她推开院门,刚要说话,老妇人却突然腿脚利索地往里一钻,“砰”地关上了门,还隐约听见门内落栓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