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像是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大乔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愈发坚定:“我不嫁了。与其嫁一个猜不透心思的人,不如守着乔家,护着百姓,倒落得清净。”
夜色里,魏劭的侧脸隐在月光与阴影交错处,看不清神情,只有脚步愈发沉重,仿佛背上的人不仅有重量,还有千斤重的心事,压得他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
磐邑的街道上,硝烟刚散,百姓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在街角,议论着前两天的战事。
有人说巍侯三箭断旗杆的神威,有人叹刘琰弃城而逃的狼狈,还有人念叨着乔女郎火烧粮仓的壮举,语声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正说着,魏梁带着几个士兵大步走来,清了清嗓子:
魏梁“奉主公令,征集城中青壮劳力修复城防工事!每日每人一斗粮,管饱!有意者速来登记!”
他话音刚落,正要摆开架势等百姓上前,却见眼前的场景忽然变了——几个须发花白的老人纷纷捂住耳朵,嘴里嘟囔着“年纪大了听不清”,脚步却灵便得很,拐个弯就溜回了家;
几位抱着孩子的母亲更是手疾眼快,照着孩子屁股就拍了一下,趁着孩子哭闹的功夫,连拖带抱地往巷子里钻,嘴里还骂着“哭什么哭,回家去”;
最绝的是那些青壮汉子,刚才还在唾沫横飞地说自己能扛百斤,此刻却像被抽了骨头,有的捂着手腕哎哟直叫,仿佛刚被巨石压折了似的,有的对着墙根猛咳,仿佛碰了口凉水就染了风寒,还有个更夸张的,被对面“风寒病人”一个喷嚏吓得直挺挺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活脱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魏梁看得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挠了挠头:
魏梁“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他忽然想起在辛都时,百姓也是这样装病躲懒,还是主公推倒了百姓墙才震慑住众人,
魏梁“可这磐邑城,也没有第二堵百姓墙让主公推倒了呀!”
“别废话了。”魏渠抱着胳膊,斜睨着他,“说吧,谁去管放粮,谁去登记劳力?”
“捏草棍!捏草棍!”十六岁的魏朵眼睛一亮,立刻从地上薅了把青草,“上次就是这么定的,公平!”
魏枭没说话,弯腰从地上折了四根长短不一的草棍,攥在手心晃了晃,递到众人面前。
魏渠先抽了一根,偷偷用指尖掐掉了半寸,又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草棍往前递了递。
魏梁没瞧见他的小动作,还神情肃穆地盯着那几根草棍,琢磨着哪根最长——放粮虽累,总比顶着日头监督劳力轻松。
他挑了又挑,终于选中一根看着最粗壮的,捏在手里一比对,脸瞬间垮了——竟是最短的那根。
魏梁“唉……”
魏梁长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活像只斗败的公鸡。
魏渠在一旁暗自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快去,一回生二回熟嘛!上次在辛都你不也做得挺好?”
魏梁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反悔无用,只能认命地招呼士兵:
“走!去粮仓搬粮!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