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强忍着笑意,看着礼官引导二人行礼。
先是沃盥礼,侍女端来铜盆,两人依次净手,水从指尖滑落,溅起细碎的水花,倒像是无声的喁语。
接着是同牢礼,案上摆着一盘煮熟的牲畜肉,魏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递到大乔嘴边,大乔张口咬住,又夹了一块回敬给他。
两人目光相触,都有些不自在地移开,却不知这简单的动作,已将“共食一牢”的寓意刻进了彼此心里。
最后是合卺礼,礼官将一只剖成两半的葫芦杯递上来,里面盛着甜酒。
魏劭拿起一半,大乔接过另一半,两人手臂交错,将酒一饮而尽。酒液清甜,顺着喉咙滑下,竟在心底漾开一丝微醺的暖意。
礼成之后,魏劭牵着大乔的手往内堂走。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怕她跑掉似的。
大乔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颤,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见他耳根又红了,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原来这叱咤风云的巍侯,也有这般窘迫的时候。
堂外,魏梁几人还在议论。
“我赌十文钱,主公今晚肯定睡不着。”魏渠拍着胸脯。
魏梁立刻接话:“我赌二十文,他不仅睡不着,还会对着乔女郎发呆!”
魏枭难得开口:“五十文,他会被女君怼得说不出话。”
魏朵在一旁小声问:“我能赌主公和女君会一起看渠道路线图吗?”
*
外面夜色已深,磐邑的灯火渐渐稀疏,只有府衙内还亮着几盏红灯笼,映得窗纸上的双喜字格外醒目。
魏劭在大堂应酬了许久,喝了不少酒,此刻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挺直着脊背,一步步往喜房走去。
喜房里只大乔一人,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喜床上。
她已卸下了头上的凤钗,只留一支简单的珠簪,嫁衣的裙摆铺散在床榻上,像一朵盛开的红牡丹。
听到脚步声,她连忙抬头,撞进魏劭带着酒意的目光里,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慌忙移开视线,手指紧张地攥着裙摆上的金线绣纹。
魏劭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股淡淡的酒气。他目光扫过房内——靠墙的架子上放着铜盆和帕巾,是备着净手用的;
床榻内侧铺着一块素白的绢布,透着几分羞涩的寓意;柜子上摆着花生、红枣、桂圆之类的吉利物,最显眼的是一对半掌大小的瓷鞋,白瓷上描着红线,小巧玲珑。
他伸手拿起那对瓷鞋,指尖摩挲着光滑的釉面,不由得低头看了看地上——大乔的婚鞋摆在床前,绣着并蒂莲的纹样,尺码竟与这瓷鞋相差无几。
再抬眼时,正瞥见大乔跪坐时裙摆下隐隐露出的脚型,纤细秀气,想来是双小脚。
一阵莫名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魏劭干咳一声,将瓷鞋放回原处,转身看向大乔。
大乔连忙起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乔梵“巍侯。”
魏劭“嗯。”
魏劭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