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渺洲的边缘,一处被薄雾笼罩的山谷隐匿在群山之间。
清和指尖轻点,青玉流琴悬浮于空,琴音如潺潺溪水,流淌着纯净的灵力,缓缓渡入朱雀体内。
那些被囚禁已久的朱雀虚弱地伏在地上,赤红的羽毛黯淡无光,但在灵力的滋养下,它们的气息渐渐平稳,眼中也恢复了一丝神采。
清和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穗禾。
她正望着朱雀出神,眼中情绪复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她在挣扎。
她本该阻止这一切的。
可她终究没有。
清和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矛盾感——明明出身鸟族贵族,却违背荼姚的命令;明明该忠于族规,却选择帮助他们。
“她并非不明是非,只是……被束缚得太久了。”
清和抬眸,目光落在穗禾身上,见她眉间微蹙,似有千般思绪缠绕,不由轻声问道:“穗禾,你在想什么?”
穗禾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
清和收起青玉流,站起身,走到她身旁,轻声道:“今日若非你相助,这些朱雀恐怕难以脱困,多谢。”
穗禾沉默片刻,低声道:“不必言谢……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可什么才是“该做的事”?
她想起孔昭对她的态度——那位高高在上的凤凰少主,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蔑。
“穗禾,你父亲已逝,如今的鸟族,是我父亲说了算。”
“你那些天真的想法,还是趁早收起来吧。”
她攥紧了手指,胸口微微发闷。
润玉站在清和身侧,眸光沉静地注视着她,缓缓道:“你今日之举,已与鸟族如今的立场相悖,日后若被察觉,恐怕处境艰难。”
穗禾指尖一颤,低声道:“我知道。”
她何尝不清楚?可当她亲眼看见那些朱雀被锁链禁锢、被迫产卵的模样,她无法视若无睹。
——就像她无法忘记,父亲曾对她说:“穗儿,鸟族的荣耀,不该建立在牺牲无辜之上。”
可如今的鸟族,早已不是父亲在世时的模样。
她想起孔昭——她的叔父,如今的鸟族族长。他对她这个侄女的态度,向来冷淡。
“穗禾,你只需听从命令,不该问的别问。”
“荼姚天后的意志,便是鸟族的意志。”
她曾试图提出异议,却被冷冷驳回。
“你父亲就是太过仁慈,才会战死沙场。”
她攥紧了手指。
——是啊,父亲战死了,而他的理念,也被叔父彻底推翻。
荼姚利用鸟族征战,无数族人死在战场上,却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为天界尽忠”。
而她这个公主,在族中地位尴尬,既无实权,亦无靠山,若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弃子。
她真的……还有未来吗?
润玉目光温和,似能看透她的心思,缓缓道:“穗禾公主,若你心中已有抉择,便不必再犹豫。”
清和点头,柔声道:“这世间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若你觉得鸟族如今的路不对,何不试着……走自己的路?”
穗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自己的路?
她从未想过。
从小到大,她都被教导要服从,要隐忍,要为了鸟族的“大业”牺牲一切。
可今日,她第一次违背了族规,第一次……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可我……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