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清和声音微颤,"这些年来,您为何不告诉润玉真相?"
洛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则没有确凿证据,二则...为父不愿见那孩子陷入仇恨之中。"
他看向女儿,"清和,仇恨会吞噬一个人最美好的部分,就像它吞噬了鼠仙..."
清和沉默良久,突然问道:"簌离仙子...现在还活着吗?"
洛霖的发丝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黯淡,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杯中茶水早已冷却。
"荼姚的眼线无处不在,"他声音压得极低,"我若频繁出入洞庭,无异于将簌离置于死地。"
清和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焦灼。
她撑起身子,锦被从肩头滑落:"父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太微荼姚不配高位!"
"清和!"洛霖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又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隔音结界完好后才继续道,
"你以为为父不想报仇吗?梓芬死于他们二人之手,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清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想起昨日穗禾匆匆送来的消息:"荼姚已经在查簌离的下落,这说明她心虚了。"
她直视父亲的眼睛,"父神,您难道要等到荼姚先一步找到簌离灭口吗?"
洛霖的手微微颤抖,茶盏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望着女儿倔强的面容,恍惚间看到了当年梓芬决绝离开天界时的影子。
最终,他长叹一声:"我会派人秘密通知簌离,让她暂且静默。至于润玉..."他犹豫片刻,“你告诉他吧!”
*
洞庭湖底的水府幽暗寂静,只有几颗残破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簌离坐在镜前,手指轻抚脸上狰狞的疤痕——那是荼姚亲手用凤凰真火留下的印记,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义母。"彦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青色的衣袍被水波轻轻拂动,"天界传来消息,鼠仙他..."
"死了?"簌离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手中的龙鳞却深深刺入掌心,渗出蓝色的血丝。
彦佑低下头:"被太微当庭击杀,神魂...几乎散尽。"
一阵长久的沉默。水府外的鱼群游过,投下变幻的光影。簌离缓缓松开手掌,那片属于润玉的龙鳞已被她的血染成深色。
"是我连累了他。"簌离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鼠仙本不必蹚这浑水..."
彦佑急步上前:"义母切勿自责!鼠仙是为公道而死,他—"
"嘘。"簌离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警觉地转向水府上方,"有人来了。"
一道水纹波动,洛霖派来的心腹鲛人悄然现身,恭敬行礼后递上一枚水玉:"水神大人命小的传信,请簌离仙子近日务必静默,天后已经起疑。"
簌离接过水玉,神识一扫便知内容。她冷笑一声:"果然,荼姚还是这般雷厉风行。"
转向彦佑,"告诉所有人,停止一切动作,蛰伏待机。"
彦佑欲言又止:"可是义母,我们好不容易才—"
"这是命令!"簌离罕见地提高了声音,随即又疲惫地摆摆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彦佑只得躬身退下。
转身的刹那,他瞥见簌离将那片染血的龙鳞贴近心口,佝偻的背影在昏暗的水府中显得格外孤独。
他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游出洞庭湖面,彦佑望着阴沉的天色,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远处,几只鸟族探子正在云层间盘旋。
他深吸一口气,化作一道青光潜入水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