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寒之气汹涌而出,皮肤下,青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攀爬。
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着刺骨的寒冷,碧茶之毒,在这悲痛冲击下爆发。
李莲花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不!
还不能死!
他颤抖着,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在自己胸前几处要穴狠狠点下!
同时,催动微若游丝的内息,运转起“扬州慢”的心法!
"师父...徒儿不孝..."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对着墓碑重重叩首。
额头抵在冰冷石碑上,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李莲花虚弱地靠在墓碑旁,衣衫尽湿,面色惨白如纸。
夕阳西沉,为墓碑镀上一层血色金光。
他颤抖着解下腰间的酒馕:"师父,.您最爱喝的酒。"
说完,又是一阵呛咳。
暮色四合时,李莲花终于勉强恢复行动之力。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最后抚摸了一下墓碑:"师父...徒儿改日再来看您...师娘她..."
话到嘴边又咽下,如今他这副模样,如何敢去见师娘?
望着挂上白幡的屋子,李莲花没有勇气进去,远远的地跪下磕头。
下山路上,李莲花脚步虚浮。
体内碧茶之毒虽暂时压制,却比往日更加躁动。
他心知肚明,这次毒发怕是伤势又重了几分。
回到拴马处,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似是感知到主人的异常。
李莲花勉强爬上马背,轻声道:"回东海"
马喷了个响鼻,驮着他缓缓向山下走去。
夜色渐深,一轮孤月悬在天际,照着一人一马孤独的影子。
渔村的小屋、海上的日出、简单的饭菜...这些日子来,他几乎要忘记,几乎要相信可以就这样平凡地活下去。
但现在,碧茶之毒在血脉中蠢蠢欲动,如同他心中翻涌的悔恨。
为什么,云彼丘为什么要对他下毒,他想要为自己报仇,想要杀了那些背叛自己得人。
但以目前自己的状态,怕是他们的面都见不到。
李莲花攥紧缰绳,指节发白。
他要回东海,至少要让阿绥知道,他平安回去了。
马背上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似有两簇幽火在燃烧。
月光如霜,洒在渔村静谧的小路上。
李莲花牵着那匹马,回到自己的小屋。
马儿疲惫地喷着鼻息,他摸了摸它的鬃毛,从行囊里抓了把干草喂它,然后推开门。
屋内漆黑一片,李莲花没有点灯,摸索着走到床榻边,整个人瘫软下来。
他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手指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料。
月光透过窗缝,在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痕。
李莲花盯着那道光线,眼前却浮现阿绥给他收拾行囊时担忧的眼神。
他答应过会回来的...
晨光熹微时,李莲花已经意识模糊。
被子压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寒意。
他时而陷入昏沉,时而因剧痛惊醒,唇边溢出的鲜血在被褥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吱呀——"
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了半昏迷的李莲花。
他想要起身,四肢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阿绥试探性的呼唤:"李莲花?是你回来了吗?"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阳光倾泻而入。
阿绥逆光站在门口,身影纤细却挺拔。
"李莲花!"
阿绥的手指刚触到他的额头就被冰凉吓得一颤。
李莲花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嘴唇乌紫。
被子下,他的身体仍在剧烈颤抖,看见这般场景,阿绥知道,李莲花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