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柴火正烧得旺,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响。
一股浓郁的的鲜香,在狭小的灶屋里弥漫。
李莲花的意识,便是在这片温暖的烟火气里,从泥沼中挣脱出来。
他缓缓睁开眼,简陋的屋顶梁木在昏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
他掀开身上那床旧被,扶着墙,慢慢走向那香气和声音的源头。
灶台前,阿绥素色的身影被火光勾勒出一圈暖融的轮廓。
她正专注地搅动着锅里翻滚的乳白色鱼汤,旁边的小锅里,米粥已经煮得粘稠软糯。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她猛地转过身。
看到扶着门框站立的李莲花,那双眼睛里,溢出欣喜光芒。
“你醒了!”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雀跃。
她立刻丢下勺子,不由分说地搀住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桌边的长凳上坐下。
“感觉怎么样?毒没有再发作吧?”
她半蹲在他面前,仰着脸,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逡巡,像要确认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不放过任何一点痛苦或不安的痕迹。
李莲花看着她眼中的担忧,习惯性地牵了牵嘴角,露出轻松安抚的笑容,连声音都平缓随意。
“无妨,老毛病了。你看,这不是熬过来了么?”
阿绥没有笑。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方才的欣喜敛去,沉淀下来的沉静和坚定,是李莲花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执拗。
那目光穿透了他维持的轻松表象,李莲花心头微微一跳。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这毒,”阿绥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什么时候会再毒发?”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现实。
李莲花喉头一哽,准备好的那些诸如“看天意”、“随它去”之类的敷衍话语,竟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避开那过于直接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说不准。也许几日,也许一月……碧茶之毒,发作起来全无征兆,只看它心情。”
他试图用一点自嘲来冲淡这沉重的气氛,但阿绥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松动。
她依旧那样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拆穿他所有的伪装和轻描淡写。
灶屋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哔剥声和鱼汤翻滚的咕嘟声。
暖融的香气包裹着他们,却驱不散越来越沉的氛围。
阿绥深吸了一口气,“好,下次我们还一起努力,你一定不要放弃。”
望着阿绥的眼睛,李莲花说不出拒绝的话。
李莲花的身体太弱了,虽然郎中也解决不了他身上的毒,但阿绥觉得他需要有一个好一些的身体,以防下一次毒发时受不住。
于是赶紧下海,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好些珍珠,为此卖了好些钱,带着李莲花看完病后,准备带他去酒楼吃些好的。
“李莲花!”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身旁的人,带着几分难得的雀跃,“今天我们去酒楼吃饭吧!庆祝一下!”
她拍了拍怀里的钱袋,一副“我请客”的豪气模样。
李莲花看着她展露出十四岁少女的活泼,他头上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
他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镇上的“醉仙楼”是最大最好的酒楼,平日里阿绥路过都只敢远远看一眼,今天却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跑堂的小二见两人穿着朴素,本有些怠慢,但阿绥直接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底气十足:“要个安静点的位置,上几道招牌好菜!”
小二立刻换了副笑脸,殷勤地将他们引到二楼靠窗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