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风,似乎都带着沉淀了十年的尘埃与旧事。
莲花楼停靠在城郊的空地上,每日缴纳的停泊费让李莲花有些肉疼,但为了追查真相,这点花费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几天下来,李莲花几乎踏遍了贺家旧宅附近的所有街巷。
十年光阴足以模糊太多记忆,当年的老邻居或已搬离,或已作古。
他寻访到几个尚在的老人,得到的也多是些模糊的只言片语。
关于贺三郎被送至洛阳后的具体情形,更是无人知晓。
与此同时,阿绥的行动则高效得多。
她将自己易容,用“郡主”身份直接拜访了洛阳府尹。
府尹面对这位郡主,不敢怠慢,调出了尘封已久的贺家灭门案及后续贺三郎洛阳遇害案的卷宗。
卷宗记载的内容与李莲花记忆中的大体相符,却多了一些细节:
单孤刀确实于亲自将贺三郎送至何家,并确认由何家长辈接收。
何家感念其恩,曾热情挽留单孤刀在府中留宿,但单孤刀婉拒,言称与师弟另有要事,已定好客栈。
单孤刀与李相夷当夜宿于城中“悦来客栈”。
翌日一早,两人便结账离开洛阳。
就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清晨,何家下人发现贺三郎失踪,最终在距离何府仅两条街的一条僻静死巷内,发现了贺三郎冰冷的尸体。
死因系利器割喉,手法干净利落,现场无明显打斗痕迹。
官府曾调查单孤刀。但悦来客栈的小二和掌柜均证实,单孤刀当夜入住后未曾离开房间。
加之单孤刀当时在江湖上已有“侠义”名声,与李相夷一同护送的孤儿,动机不足。
官府最终排除了他的嫌疑。
由于贺家已灭门,贺三郎年幼,线索中断,此案最终以“疑似贺家昔日仇家斩草除根所为”结案。
表面上看,单孤刀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被洗刷。
但阿绥心中冷笑更甚。
单孤刀送人入府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撇清关系。
他和李相夷共同护送孤儿这件事,在江湖上必然传开,这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他拒绝留宿何府,坚持住客栈,就是为了制造一个便于他暗中操作的“密室”。
客栈小二和掌柜的证词,对于一个有武功的高手来说,要制造假象并非难事。
回到莲花楼时,天色已晚。
李莲花早已回来,正坐在桌边,对着摇曳的烛火出神,桌上摊着一张简陋的洛阳城简图。
“你查到什么了吗?”李莲花听到动静,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阿绥将府尹卷宗的内容,包括单孤刀的不在场证明和官府结论,客观地复述了一遍,没有加入自己的推测。
末了,她看着李莲花:“官府记录如此,表面上看,单孤刀没有作案时间。你呢?有什么发现?”
李莲花眼中的希冀黯淡下去,但随即又亮起微光。
他指着地图上洛阳城西郊的位置:
“收获不大,但有个奇怪的发现。
我走访了贺家旧宅附近的老街坊,有人隐约提起,在贺三郎去世后,何老爷子身体便不好了,特别喜欢去西郊的一处别院休养。
后来他去世,据说也是在那个西郊宅子里咽的气。”
他顿了顿,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西郊区域:
“我花了些银子,从何家一个贪杯的老门房嘴里套出点话。
他说这些年,何家现在的当家人,似乎对西郊那个老宅子也格外上心,时不时会派人过去看看,但又不像是去修缮或居住的样子。”
李莲花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一个郊外别院,为何会让何家后人如此在意?
这其中有蹊跷!我打算明天亲自去西郊看看,探探那宅子的虚实。”
“好,”阿绥果断点头,“明天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