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夜色在灯火中铺陈开来,华灯初上,人流如织。
阿绥见李莲花将自己关在房中大半日,便不由分说将他拉了出来。
“别想了,再想脑子都要结冰了!走,我们去看看京都的夜市,兄长说不比洛阳差!”
阿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轻松,试图驱散他周身的阴霾。
夜市果然喧嚣热闹,各色灯笼将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小贩吆喝声、丝竹管乐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烟火气的海洋。
来到河畔,杨昀春已等候在一艘精致的画舫旁。
“这里视野好,清静些。”他笑着招呼两人上船。
画舫内布置雅致,正有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地讲着故事传奇,丝竹班子在一旁轻声伴奏。
李莲花和阿绥在窗边坐下,看着河上倒映的点点灯火,心境似乎也随着水波微微荡漾。
阿绥的目光随意扫过岸上熙攘的人群,忽然在一处顿住。
那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看肚子的大小,临盆就在这几日了。
她并非画舫上的乐伶舞姬,而是在岸上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仿佛在躲避什么,很快就消失在人群。
“怎么了?”杨昀春注意到妹妹的走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人流。
阿绥收回目光,摇摇头,随口道:“没什么,看到一个快要临盆的夫人急匆匆走了,我猜……大概是出来捉当家男人的吧。”
她语气带着点嘲讽:“这家的男子也是心大,娘子都这样了还要出来寻欢作乐。”
李莲花闻言也不由得皱眉,望向窗外:“这般月份还独自在如此拥挤之地走动,确实太过危险。”
阿绥见话题引开,便顺势打趣起兄长:“话说回来,哥,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整天泡在监察司,就没想过成个家?祖父和父亲母亲也没催你?”
杨昀春失笑,给自己斟了杯酒:
“我一心都在公务上,哪来的闲工夫想这些?今日能告假陪你们出来听曲儿,已是难得偷闲了。”
“监察司当真如此忙碌?”阿绥好奇。
“眼瞧着就是秋闱大考,”杨昀春正色道。
“科场重地,关乎国本,人员审查,防弊维稳,处处都要监察司盯着。
秋闱之后,紧接着便是陛下万寿圣节,今年不同往年,藩邦使臣皆会来朝贺,京都鱼龙混杂,护卫圣驾,监察百官动向,确保京都安稳,更是重中之重,半分马虎不得。”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阿绥听得咋舌,连连感叹:“幸好这等忙碌没落在我头上,还是江湖逍遥自在。”
画舫内,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处,听众们屏息凝神。就在这气氛最是投入之时。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划破了画舫内的宁静与河上的旖旎!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说书先生手中的醒木“啪嗒”掉在桌上,茶水溅湿了衣襟。
紧接着,一个更加惊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如同炸雷般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死人了!死人了!”
画舫内瞬间大乱!
原本沉浸在故事里的听众们如同受惊的鸟雀,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有人想往楼下跑,有人想往船舱里躲,场面顿时失控!
杨昀春脸色骤变,瞬间从座位上弹起。
他几步冲到画舫临河的窗边,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信号弹,用力拉响引信!
“咻—啪!”
一道刺目的红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醒目的烟花图案。这是监察司的紧急召集信号!
信号发出的同时,杨昀春直接跃出画舫窗户,足尖在船舷上一点,身形矫健地落在楼下最显眼的位置。
他高举手中那面象征着监察司的玄铁令牌,灌注内力,声如洪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混乱:
“监察司在此!所有人,原地肃立!擅动者,以妨碍公务论处!”
冰冷威严的声音瞬间定住了大部分慌乱的人群。
与此同时,画舫的老板也带着几个强壮的伙计冲了出来,大声呼喝着维持秩序:
“都别动!听杨大人的!站在原地!”
在监察司的威名和老板伙计的安抚下,混乱的场面终于被强行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