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香阁内,氤氲的香气缓缓收拢,最终归于平静。
香盈袖睁开双眸,眼中似有紫色流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愈发圆融内敛。
此次闭关,她对卜元鼎的掌控又精深了一层,虽仍未突破那最后的瓶颈,但实力已非昔日可比。
算算时日,长留新入门弟子的仙剑大会应当即将开始。
这场盛会不仅关乎新弟子们的排名与未来师承,其魁首更将有机会成为长留掌门白子画的入室弟子,意义非凡。
香盈袖略一思忖,决定出席观礼。这既是了解新一代弟子实力的机会,也算是对长留招待的一种回应,毕竟她客居于此。
仙剑大会当日,长留主峰广场之上,人声鼎沸。
各派前来观礼的嘉宾、长留本门的尊长弟子均已落座,广场中央水面上几个平台,周围符文流转,确保比试余波不会伤及旁观者。
新弟子们个个精神抖擞,既紧张又期待。
就在大会即将正式开始之际,天际忽然飘来阵阵异香,清雅馥郁,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讶然抬头,只见不知从何处飞来无数五彩花瓣,纷纷扬扬,如雨般洒落,将整个广场点缀得如梦似幻。
一道淡紫色的窈窕身影,自远处翩然而至。
她并未御剑,而是足尖轻点空中飘落的花瓣,每一次借力,身形便如惊鸿般向前滑行一段,姿态优美灵动,宛如仙子凌波。那纷扬的花雨,竟成了她踏空而行的阶梯。
转瞬间,身影已轻盈地落在高台之上,众门派长老与白子画面前。光芒散去,现出一位身着淡紫色流仙裙的女子,容颜清丽,气质出尘,正是香盈袖。她微微躬身,执礼甚恭:
“紫薰上仙座下弟子香盈袖,见过诸位前辈,白尊上。”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独特的香韵,悦耳动听。
席间诸位长老见状,纷纷露出赞许之色,寒暄道:
“原来是盈袖仙子!”
“多年不见,仙子风采更胜往昔,越来越有当年紫薰上仙的风范了!”
“这般精妙的香控之术,踏香而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白子画的目光落在香盈袖身上,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微微颔首,开口道:
“不必多礼。你方才所用的香术,可是此次闭关所得?”
香盈袖坦然应道:“回尊上,正是。”
白子画淡淡道:“你之修为,又更上一层楼了,灵力精纯深厚,放眼同辈,堪称翘楚。若能觅得契机,褪去凡胎,飞升仙道,亦非妄念。”
此言一出,不仅席间各位长老动容,台下更是瞬间炸开了锅。能得到长留上仙白子画如此评价,是何等殊荣!
“天啊!尊上亲口说她最有望飞升!”
“她才修炼了多少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紫薰上仙的徒弟,果然非同凡响!”
“盈袖仙子好厉害啊!”
惊叹声、议论声不绝于耳。无数道或羡慕、或敬佩、或好奇的目光聚焦在香盈袖身上。
她只是微微欠身,神色平静无波:“尊上过誉了,盈袖还要多谢尊上指点。”
白子画不再多言,抬手示意:“入座吧。”
香盈袖在预留的客席坐下,目光这才投向台下那些跃跃欲试的新弟子们。
很快,她便在那群年轻的面孔中找到了花千骨。
然而,令她略感意外的是,花千骨与那位蓬莱少主霓漫天的关系,似乎与入门时大不相同了。
记忆中,初入长留时,花千骨还曾与霓漫天颇为亲近,如今两人却隐隐有种对峙的疏离感,甚至连眼神交流都带着几分冷意。
“闹掰了么?”香盈袖心中暗忖。
她细细回想,倒也并不觉得十分意外。
霓漫天是蓬莱的明珠,天之骄女,自幼众星捧月,性格高傲张扬,行事难免带有几分唯我独尊的霸道。能与她做朋友的人,多半需要时时迁就、小心维护着她的骄傲。
而花千骨,看似懵懂单纯,实则骨子里有种执拗和韧性,并非一味迎合之辈。
两人性情迥异,初时或因新鲜而与之相交,时日一长,产生龃龉也在情理之中。
平心而论,霓漫天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除去身份尊贵不提,其本身天赋卓绝,修为在新弟子中亦是拔尖,若非有花千骨和朔风,她无疑是这一届最耀眼的存在。
看着霓漫天那自信满满的神态,香盈袖的心湖中,不由得泛起了涟漪。
那是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
很轻,却真实存在。
她不禁想,若是当年桃花村没有遭遇那场变故,若是她的父母依然健在,她是否也会像霓漫天这般,活得恣意而张扬?不必在孤寂中苦苦修行,不必时刻谨小慎微,担心神器暴露引来灾祸。
她可以任性,可以犯错,可以无所顾忌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知道,无论走多远,只要回头,家就在那里,烛火温暖,父母的目光永远充满包容与等待。
那种被稳稳托住的底气,是任何修为、任何法宝都无法替代的。
而这一切,对她而言,早已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十六年前那个雨夜之后,她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师父给予的教导之恩。紫竹林是师门,却终究不是那个温暖肆意的家了。
思绪纷杂间,一抹淡淡的怅惘萦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