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姐,您醒了。”为首的侍女语气恭敬,却透着疏离,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这是白芷金草茶,宫门旧尘山谷中常年有雾气毒障,初入谷者需饮用此茶,以防瘴气侵害。”
云为衫目光落在那碗汤药上,心中警惕。
她面上不露分毫,依言端起药碗,凑近鼻尖轻轻一嗅。
药味浓郁,带着草本的清苦,似乎并无异常。
昨夜虽经历了无锋暴露的惊险,但宫门既然已经抓到了一个“刺客”,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应当不至于公然毒杀所有新娘,落人口实。
这药,大概率是真的防护药。
她不再犹豫,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姿态坦然。
侍女接过空碗,又道:
“云小姐请放心,您身上的衣裳是侍女为您换下的。”
云为衫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指尖那抹为了掩盖练剑薄茧而涂上的鲜红丹蔻依然醒目。
她朝侍女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另外,”侍女继续传达指令,
“各位小姐带入宫门的随身物品及行李,按规矩需先行送至徵宫检查,确认无误后便会交还。在此期间,云小姐若有任何其他需要,宫门会尽力提供。”
云为衫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她猜到宫门会检查行李,却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幸好,她并没有带不符合身份的东西。
“还请云小姐移步前厅,”另一名侍女上前,递上一方面纱,“徵宫的医师稍后会为各位小姐请脉。”
云为衫接过那方面纱,是宫门统一的式样。
她依言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跟着侍女向前厅走去。
前厅内,已有不少新娘到了,三三两两地站着,气氛依旧有些压抑和惶恐。
云为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正与另外两位小姐低声交谈的上官浅。
那位昨夜在密道中“恰好”拉住她的上官小姐,此刻也正抬眸望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彼此眼中都藏着只有对方才能懂的审视与警惕。
云为衫缓步走上前,只听那位宋四小姐正抱怨着:
“……宫门也真是的,昨夜那般凶险,今日又收走了我们的东西,连我日常要服的丸药也一并拿去了,这若是耽搁了,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姜离离柔声劝慰,声音温婉动听:
“宋四小姐不必过于忧心,宫门徵宫医师的医术不错,定会妥善处理的。”
她话语得体,仿佛全然忘了昨夜的惊魂。
云为衫适时加入对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与庆幸:
“谁能想到,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郑小姐,竟会是无锋的细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上官浅目光扫过云为衫,又看向众人,意有所指般说道:
“好在无锋已经被抓住了。不过,那位徵公子当真是厉害,昨夜看他与羽公子动手,还以为羽公子要吃亏,没想到转眼间,那无锋就自己毒发倒地了。”
她这话看似在感慨宫远徵的手段,实则轻描淡写地将宫子羽的“遇险”归结为宫远徵掌控局面的一部分,巧妙地强调了郑南衣是“唯一”的刺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不久,负责管理新娘的嬷嬷引着几位徵宫医师进入前厅。
整个过程安静而有序,医师们仔细地为每位新娘号脉,询问身体情况,评估体质强弱,排查是否有隐疾。随后,又有专人对她们的身姿、仪态进行观察评估。
最终,嬷嬷根据评估结果,向新娘们发放代表不同等级的三色令牌:木质令牌最为普通,玉质令牌次之,而只有极少数体质、仪态俱佳者,才能获得珍贵的金色令牌。
云为衫屏息凝神。她知道,获得金色令牌,意味着在接下来的选亲大典上,能够站在最显眼的首排,距离权力中心更近一步。
这,是她此行必须完成的任务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