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父可以一直等你，甚至等到为父咽气那一天。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儿子才学出众，是个不世之材。可皇上呢，皇上知道吗？前朝那些大臣知道吗？”
“等你垂垂老矣，又有谁会看在你年迈的份上高看你几分？他们只会觉得你贺承歌是个努力了一辈子却大器难成的可笑之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注1），你能胜过一时，难道还能胜过一世？周公瑾再才华横溢不是也有孔明后来居上？你，你好好想想吧……为父只是不想你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机遇和青春。”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贺大人说得好极了，本宫也觉得贺大人说得极是。”
轻缓的声音由风送入。
咔哒——
推门声响起，屋内的两人俱是一震，像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过来。
一苍老一年轻，两张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同时朝你看来，在看清你的面孔后陡然一惊。
“嫣皇后？！”
“皇后娘娘方才所言是何意？”
贺安一脸期待地看着你，像是希望你立刻说出赶贺承歌离开的话。
贺承歌只是低着头，双拳紧紧握着。
你收回目光，再度看向贺安。
“本宫的意思是，贺学士满身的才华不应空负。”
“这、那？”
贺安激动地手都在抖。
他知道你是皇后，更知道你的长子即将成为未来的帝王。
稚子年幼，一旦登临帝位届时朝中事务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之后的事就不劳贺大人费心了，本宫会同贺学士分明的。”
“诶，好，好。”
贺安神情激动地离开了。
书房再次被紧紧带上，只这一回，里面少了方才的争吵。
你站在贺承歌面前等着对方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抬起头，一向明亮的眸中闪过几分倔强和执拗。
“娘娘……不是说不会赶微臣走吗？”
你勾唇浅笑，绕到他身边将他紧握的手打开，略微心疼地抚过掌心那几道渗着血的月牙印记。
“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贺承歌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自然不是赶你走，但你难道心甘情愿在这重华宫呆一辈子？这里的皇子是教不完的，但你会老。”
你动作轻柔地用帕子将他手心的伤痕包好，修长的指节穿过他的指缝，将那只手紧紧扣住。
“永远龟缩在重华宫有什么用，能等来谁呢？如果有一天，本宫不再来重华宫，那你又要怎么办？小贺大人，可不像这么随波逐流甘愿认命的人。”
贺承歌看着你，眼底闪过几分期许和试探。
“那娘娘，希望我怎么做？”
“本宫希望你入仕，希望你青云直上，希望你……成为本宫在朝堂上最锋利的尖刀。”
你轻抚着他的脸颊，语气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好……如果这是娘娘希望的，微臣会为娘娘扫尽一切阻碍。”
贺承歌反扣住你的手，眼神坚定而炙热。
“哦？小贺大人这么快就考虑好了？”
你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恶意：“大人知道日后会面对什么吧？一旦显璋继位，你可就是前朝后宫最大的佞臣了。”
“是，臣甘之如饴。”
——作话——
注1：出自清代诗人赵翼：《论诗五首·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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