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听完乐公主的话，脸上那点释然的笑意很快淡了下去，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幕天阁里走，脚步不疾不徐，衣摆扫过青石板地面，带起一阵极轻的风。
走到门槛边时，她忽然顿住脚步，却没回头，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到乐公主耳中，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对了，你最好别把那铠甲碎片交给任何人。”
指尖在袖摆下轻轻蜷缩了一下，她补充道，语气里竟透出几分罕见的疲惫：“要是能毁掉，就让它彻底消失，别再在这世上晃悠了。”
说完，便抬脚跨进了门，没再给乐公主回应的机会。
其实这几日，王默虽被水清璃半强制地困在幕天阁里，却也不是完全不能动弹——至少幕天阁的门口，她还是能随意去的。大概是水清璃怕她闷坏了，特意留的一点余地。
也正因如此，她闲着无聊时总往门口晃悠，一来二去，倒和偶尔会来这边转转的乐公主熟悉了些。虽说不上多亲近，但比起初见时的客气疏离，总归是多了几分自然。
可刚才她对乐公主说的那些话……王默沿着长廊往里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廊柱，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明明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管人类世界和仙境的任何事了。
那些纷争，那些恩怨，那些翻来覆去的纠缠，她早就累了。可如今，还是忍不住插了手。
光是想想，王默就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擅自改变了罗丽本该消失的结局，还插手了冰公主的事……这些，若是被天道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天道最是无情，讲究一个“平衡”，容不得半点偏差。一旦被发现她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多半又要让这世界推倒重来。
而她，就要跟着一起“重来”。
这个念头让王默的脚步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厌倦。她真的累了，累到不想再活下去，累到觉得“重来”这两个字，比任何诅咒都要可怕。
活太久了，真的是件麻烦事。
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经历过太多轮回往复，心早就被磨得又冷又硬，连带着对“活着”这件事，都提不起半分兴致了。
王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加快脚步想回自己的房间，把这些烦心事都关在门外。
可就在她即将走到房门前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像指甲刮过玻璃般刺耳：“哟，这是谁呀？”
王默的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瞬间蹙起。
那女声还在继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是水王子的宠物？还是玩物？如今仗着水清璃宠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敢随意出入幕天阁的任何地方，呵，胆子可真大啊。”
王默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说话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侍女服，眉眼间带着股小家子气的刻薄，正是幕天阁里一个叫青铜的侍女。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只是以前没敢在她面前造次。
大概是这几日见她总待在门口，没什么架子，就觉得她好欺负了。
王默的眼神冷得像冰，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你好啰嗦。”
青铜被她看得一窒，随即又梗着脖子道：“我……我啰嗦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你也只不过是幕天阁的一个奴婢而已。”王默打断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钝刀，精准地戳在对方痛处，“真把自己当幕天阁的主子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明明没什么攻击性的动作，却让青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警告你，”王默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病娇般的偏执，“我有水清璃。”
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点天真又残忍的好奇：“你呢？你有谁？”
青铜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哔哔叭叭的，”王默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威胁，“我抽死你。”
她顿了顿，看着青铜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道：“到时候，可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放过你了。”
说完，也不再看青铜那副惊惧交加的模样，转身推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门外，青铜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涌起一股怒火。大概是觉得被一个“靠男人”的女人当众羞辱太没面子，她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叉着腰在门口骂骂咧咧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仗着水清璃喜欢你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哪天水清璃厌弃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骂声越来越大，却丝毫没能影响到房间里的人。
王默靠在门后，听着外面的聒噪，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更烦了。
这些人，真是……吵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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