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的日子,温客行和叶白衣出了趟谷,两件事,也可以说是一件,寻回至亲的遗骨,温客行的父母甄如玉谷妙妙,叶白衣的徒弟容炫。容炫的埋骨地就在青崖山,二人便先收敛了容炫,叶白衣把容炫的骨灰装到坛子里,等日后送回长明山和他父母团聚。
温客行看了看叶白衣怀里的小坛子,容炫也算一代传奇,如今也不过是黄土一抷。
“容炫也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个好师父,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他。也不知道容家祖上积了什么德,才让容长青容炫父子二人遇见叶菩萨。”
“知道你讨厌炫儿,如今你是他的师丈了,喏,这个徒弟随你罚。”叶白衣把骨灰坛递给温客行。
温客行没好气地瞪了叶白衣一眼,“他现在都成灰了,投胎都二十岁了,我还能把他怎么样。我才不要容炫这个狂妄自大的蠢货当徒弟!”温客行伸手轻拍了下骨灰坛子。
小山村早已废弃,四处杂草丛生,温客行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寻去。记忆里的小院已经破败,郁郁葱葱的野草掩盖了二十年前血腥的痕迹。
“就是这儿。”温客行定定地看着断壁残垣。
叶白衣握住温客行的手,“走吧,去找你爹娘。”
自二十年前鬼谷来袭后,这处就成了没人居住的鬼村,当年温客行被带回鬼谷,圣手夫妇的遗体无人收敛,还在温客行记忆里的位置。
二十年日晒雨淋,血肉早已化去,森森白骨半掩在泥土之下,温客行时隔二十年,再一次见到父母。尽管温客行再仔细地搜寻,这么多年过去了,甄如玉谷妙妙的遗骨也已经不全了。
温客行死死抱着装遗骨的盒子,一滴眼泪啪哒一声落到盒盖上,“老妖怪,你说我是不是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来见爹娘。现在,连他们的遗骨也找不全……”
叶白衣轻拍温客行的背,“此处荒废已久,还留有大部分的遗骨,已经是幸事了。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父母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怪你。”
温客行沉默不语,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早些来,若是当年秦庄主早些来……
忽然,温客行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阴凉的寒意紧紧地缠绕着他。当年他们出事后,秦庄主难道听了消息,连回来看一眼都没有?!若是回来过,何以连他父母的尸骨都不肯收敛?温客行不求秦庄主能把父亲母亲带回四季山庄安葬,年年祭拜,只希望能入土为安罢了!难道秦庄主这点情义都不顾!
温客行心里好像破了一个洞,脑子却愈发清醒,蒙在眼前的迷雾散开,过往的种种细节,全部串到了一起。
秦怀章来找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兄弟情谊!赵敬是罪魁祸首,其他人又有哪个不是心怀鬼胎,推波助澜!到头来还给自己扯了一面大旗,装得是兄弟情深,高节大义!
温客行连连冷笑,表情愈发悲凉,转身靠到叶白衣身上。叶白衣忙揽住温客行,“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真是个蠢货,自诩看透了世间丑恶,没想到被人骗了这么多年,把恶人当成恩人,哈哈哈!太可笑了!”
叶白衣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忙着安抚温客行,“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万事有我在,无论什么仇什么怨,我陪你一起报。”
温客行靠着叶白衣,在淡淡的雪莲香中慢慢平静下来,“都不重要了,只要阿衣还在身边就好。”
那些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婚期渐近,来得最早的竟然是萧炫,离婚礼还有半个月,就早早地到了鬼谷。过了几天,周子舒大巫一行人也来了,韩英也跟着一起。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子舒一行来可不止是为了参加婚礼,周子舒乌溪景北渊尚能掩饰神色。张成岭和韩英可不行,忧心忡忡,强颜欢笑的样子,顾湘和曹蔚宁满心沉浸在喜悦中看不出,叶白衣和温客行可没这么没心没肺。
看出来是一回事,管不管是另一回事。叶白衣自然能看出是周子舒的钉伤出了问题,早在除去赵敬后的聚会上他就瞧出不对。只是周子舒不说,叶白衣也没那么多的好心上赶着帮忙。毕竟他早前便提醒过,若非之前看在秦怀章的面子上,叶白衣才不管这闲事,何况他现在知道秦怀章当年竟然欺骗他。
温客行则是心中隐有猜测,周子舒和他的情谊不假,但心里的怨也不假。温客行承认,他就是迁怒了,反正大巫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温公子!求你救一救庄主!”最终还是韩英悄悄来找温客行开了口。
韩英其实真正想求的人是叶白衣,只是他与叶白衣素无交情,也不敢去求,好在温公子和庄主是至交好友,叶前辈是温公子的坤泽,温公子应了,叶前辈也会帮忙的。
“怎么了?可是他的钉伤出了问题?”温客行之前就已有猜测,只是不能确定。
“正是!”韩英激动不已,扑通一声朝温客行跪下,声泪俱下,“当日温公子为除赵敬,设计假死,温公子本是好意,不想让庄主忧心。只是庄主不知内情,一时心神激荡,头脑不清醒之下也未想到询问他人,竟想拔钉恢复功力,为您报仇!”
韩英哽咽了一下,“还好大巫及时发现,庄主只拔了两颗钉,加上之前大巫也一直为庄主治疗,这才勉强撑到现在,可是……求温公子救救庄主吧!”
温客行有猜过是周子舒的伤出了问题,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才害了他,竟然是这样的阴差阳错。而且听韩英的意思,还伤得不轻。
“阿絮情况究竟如何?要我做什么?”温客行急急地问。
“庄主的具体情况只有他和大巫,还有景七公子了解,我只知道大概,听大巫说仅以他之力难以救庄主,需要一位内力极其高深之人相助,庄主的伤才有希望。”
温客行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韩英,他话中字句,直指叶白衣,分明是想借自己的关系,再去托阿衣出手。虽然秦怀章心存不轨,但到底也算救了他们一家。周子舒是他的朋友,温客行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只是他们万万不该去算计老怪物!
若非他已经知道秦怀章当年相救的目的,为着少年时的幻梦,心里的那点执念,指不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温客行心里甚至升起了丝丝缕缕的厌恶,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闹幺蛾子,他和阿衣没几天就要成亲了!
韩英见温客行久久不言,不免有点心慌,按温公子对庄主的上心程度,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温公子……”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的。”温客行打断韩英,说完后便拂袖而去,半分眼神也没分给跪在地上的韩英。
温客行直奔大巫的房间,进去之后也是直接开门见山。大巫也没隐瞒,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救周子舒的命。
大巫所说,与韩英的区别不大,只是他对周子舒的情况更了解,也没对求助叶白衣的事遮遮掩掩。周子舒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大巫暂时还能稳住,只希望之后拔钉治疗时,叶白衣能从旁相助。
温客行仔细询问,大巫都肯定说只需要从旁相助即可,绝不会对叶白衣造成损伤。温客行也没说应不应,只是又问了几句六合心法的事便离开了。
“温公子。”
温客行只觉得今天犯太岁,什么烦人事都凑一块了。看着眼前的情敌,温客行愈发烦燥。
“萧少侠有何贵干。”
“只问温公子一句,情与义,温公子选哪个?”
温客行明白了,萧炫大概是知道,或是猜到了什么。
“多谢萧少侠关心,温某不会选错。”
萧炫看着温客行的背影,不会选错就好。
推开鬼主寝居的门,其实是个山洞,因为离两对新人的婚期没几天了,谷中已经布置起来,温客行的住处作为二人的新房,也挂满了红绸,暖黄的烛光映着红绸,给叶白衣的素白衣衫上披了一层红霞。
“回来了。”
温客行所有的烦燥与疲惫都被抚平,倦鸟归林一般抱住叶白衣,将头靠在叶白衣的肩颈。
“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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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结局字数太多了,我另分两章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