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排练室里,森川绫音第三次跳错了同样的舞步。汗水顺着她的发丝滴落,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深色圆点。
雾矢葵再来一次。(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她靠在镜墙边,手中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标记)从第八小节开始。
绫音深吸一口气,摆好起始姿势。音乐响起,她数着节拍转身、抬臂、跃起——却在落地时又一次失去平衡,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森川绫音对不起,葵前辈...(声音细如蚊蚋,紫色眼眸低垂着不敢与镜中的葵对视)
雾矢葵(合上笔记本,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技术问题。(走到绫音面前,递过毛巾)从昨天试装回来后,你就心不在焉。瑜灵娜小姐的设计有什么问题吗?
森川绫音不,服装很完美...(攥紧毛巾)太完美了,所以...
声音哽在喉咙里。试装时,当瑜灵娜将那件融合了母亲时代元素的演出服披在她肩上,镜中的影像仿佛与记忆里母亲年轻时的表演视频重叠。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何为血脉的重量。
葵静静等待,目光敏锐如鹰。这位被称作"偶像博士"的前辈总能看穿后辈的心思。
森川绫音我妈妈...(终于开口,声音颤抖)您知道她的事对吗?
雾矢葵(眼神柔和下来)玉栀小姐,曾经的天才少女偶像。因舞台事故受伤退役(她轻轻按住绫音的肩膀)瑜灵娜认出来了也不奇怪,你的舞姿里有她的影子。
森川绫音不只是影子...(突然激动起来)连伤疤都一样!(她拉起左腿裤管,露出膝盖上一道淡白色的疤痕)七岁那年,我在幼儿园表演时从台上摔下来,和妈妈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排练室陷入沉默。葵凝视着那道疤痕,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良久,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雾矢葵玉栀小姐?我是雾矢葵。能请您现在来一趟星光学院吗?对,就是旧剧场。您女儿需要见您。
森川绫音葵前辈!(惊慌失措)妈妈她...自从二月份那场演唱会后,我们就没再谈过偶像的事...
雾矢葵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谈。(语气不容反驳)一个偶像若不能直面自己的恐惧,就永远无法真正闪耀。
旧剧场坐落在星光学院西区,如今已很少使用。当绫音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时,夕阳正透过彩绘玻璃窗,将舞台染成斑斓的色彩。一个纤细的身影独自坐在观众席中央
森川绫音妈妈...(站在过道上,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玉栀转过身,与女儿如出一辙的紫色眼眸中盈满复杂的情绪。她穿着简单的米色开衫和长裙,优雅如昔,唯有略微不自然的左腿动作暗示着当年的伤痛。
森川玉栀绫音。(轻声唤道,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葵悄悄退出剧场,将空间留给这对母女。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剧场里格外清晰。
森川玉栀雾矢小姐告诉我,你在为公演紧张。(玉栀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重重砸在绫音心上)是因为我吗?
森川绫音(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我害怕。(这是她第一次对母亲坦白,)每次站上舞台,我都会想起您受伤的视频...那个空翻动作,您摔下来的瞬间...
玉栀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卷起左腿裤管,露出比绫音膝盖上更狰狞的疤痕——一道蜿蜒如蜈蚣的旧伤,即使过了二十年依然触目惊心。
森川玉栀医生说只是韧带撕裂,三个月就能好。(轻抚伤疤,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但当我站在复健室的镜子前,看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摔倒...所以我逃跑了。
森川绫音逃跑?
森川玉栀在恢复后拒绝了所有复出邀请,彻底离开偶像圈。(抬头望向舞台,目光仿佛穿透时光看着年轻的自己)人们说我是陨落的天才,但真相是...我没有勇气再次尝试。
森川绫音(一滴泪水滑过绫音的脸颊)那为什么...让我成为偶像?
森川玉栀因为看到你在幼儿园表演时的眼神...(温柔地拭去女儿的泪水)那种即使摔倒也要完成演出的执着,是我失去的东西。(哽咽了一下)但我可能把太多自己的遗憾寄托在你身上了...
森川绫音妈妈...(再也控制不住,扑进母亲怀里痛哭失声)
决定成为偶像后未曾言明的恐惧、压力与期待,在这一刻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森川玉栀(轻抚女儿的后背,就像安抚小时候做噩梦的她)绫音,你害怕的真的是伤痛吗?还是...像我一样没有勇气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绫音心底最深处的锁。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母亲从包里取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
森川绫音这是?
森川玉栀我的演出笔记。(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个动作的要领、每首歌的情感表达)从未给任何人看过...包括你爸爸。(将笔记本放在绫音手中)现在它是你的了。
笔记本沉甸甸的,承载着二十年的遗憾与未完成的梦想。绫音轻轻抚过那些字迹,突然发现其中一页被折了角——那是母亲最后一场演出未完成的舞步设计。
森川绫音葵前辈说得对...(擦干眼泪,声音渐渐坚定,)一个偶像若不能直面恐惧,就无法真正闪耀。(站起身,向母亲伸出手)能教我完成这个舞步吗?就在这里,现在。
森川玉栀(瞳孔微微扩大)但是我的腿...
森川绫音不需要跳跃,只要告诉我动作要领就好。
当雾矢葵轻轻推开剧场门缝查看时,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母女二人在空荡的舞台上,一个坐着指导,一个认真练习,夕阳为她们镀上金色的轮廓,宛如一幅跨越时空的画卷。
森川绫音葵前辈!(发现了门外的身影,兴奋地招手)请过来一下!我有个想法...
三天后的排练室里,气氛完全不同了。绫音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个转身、每次抬手都充满自信。最令人惊讶的是,雾矢葵和玉栀竟然一起出现在排练现场。
森川玉栀这里,手臂再抬高五度。(坐在凳子上指点)对,就是这样!当时这个动作观众反响特别好
雾矢葵表情再放松些,不要太过严肃...很好!现在加入我们改编的部分...
原来,葵提议将玉栀当年的经典动作融入公演曲目中,作为"传承"主题的具象化表现。更令人惊喜的是,星宫莓和紫吹兰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排练,莓拿着她标志性的饭勺打拍子,兰则负责完善舞蹈队形。
星宫莓太棒了!(欢呼雀跃)这样三代偶像的风格就完美融合了!小葵的演技,玉栀小姐的优雅,再加上绫音的现代感!
紫吹兰(难得地露出微笑)服装方面,瑜灵娜小姐刚才发来消息,她在袖口处加入了玉栀小姐当年未完成的设计元素。
绫音看向母亲,两人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森川玉栀(轻声说)这次,我的舞步终于能完成了...通过你。
当晚,当神代零和瑜灵娜送来最终版的演出服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件融合了过去与未来的艺术品——"Futuring Girl"的标志性剪裁中巧妙嵌入了复古元素,瑜灵娜甚至将玉栀当年最爱的铃兰花刺绣藏在内衬。
神代零还有一个细节。(神秘地笑了笑,示意绫音查看裙摆内侧。那里用银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单词——勇气)
绫音抚摸着那个单词,紫色眼眸再次湿润。她知道,站在舞台上时,她将不再是一个人在表演。母亲未完成的梦想,前辈们的期待,还有自己的热爱,都将通过那支舞步得到传承。
排练室的镜子映出三代偶像的身影——坐轮椅的玉栀,站在中间的葵,以及青春洋溢的绫音。当音乐响起,她们不约而同地做出同一个起始动作,仿佛时光在此刻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