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传送台的冷光映着渡佳的侧脸，她指尖轻叩桌面，目光落在夜晨星握着钢笔的手上

渡佳Doris填好了吗？别遗漏了条款里的‘过往封存’项

夜晨星背对着姐姐，笔尖在“退休锚点”一栏停顿片刻，落下“伦敦·贝克街”四个字，才转过身扑进渡佳怀里

夜晨星Seren别担心了老姐，我都核对三遍了

渡佳回抱住她，指尖轻轻蹭过她手腕上的双钱结——那是用苏州特有的编法织的，线色已随年月淡了些

渡佳Doris到了那边，别总凭着经验冒失，记得…别受伤

夜晨星Seren我又不是新手啦

夜晨星晃了晃胳膊，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轻快

夜晨星Seren再说我是去‘退休’的，就想安安静静待阵子

渡佳被她逗得轻笑，缓缓松开手，后退半步时，传送台的提示音恰好响起。夜晨星顺势拎起脚边的行李箱

夜晨星Seren对了，我选的是《神探夏洛克》的平行世界，可惜不能剧透，不然带你一起去凑热闹。真不跟我走？

渡佳Doris我手头的任务刚到关键节点，半路退出会添乱

渡佳笑着挥挥手

渡佳Doris去吧，照顾好自己

夜晨星Seren你也是，回见！

夜晨星踏上传送台，管理员的声音带着机械的严肃：“根据条款，您已签署姓名，暂存的‘过往’将随您同步传送。”嗡鸣声中，光芒裹住她的身影，屏幕上的文字随之亮起：正在传送到“神探夏洛克”世界。

夜晨星漫步在唐人街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指尖划过虚拟屏幕上的角色名单——威廉·夏洛克·斯科特·福尔摩斯、约翰·哈米什·华生、麦考夫·福尔摩斯、吉姆·莫里亚蒂……直到看见“艾琳·艾德勒”时，她忽然轻笑出声，收起屏幕抬手招车

夜晨星SerenTaxi！

贝克街221B的门环冰凉，夜晨星叩了三下，门内传来温和的女声

哈德森太太亲爱的，你是？

夜晨星Seren哈德森太太您好，我叫夜晨星，也可以叫我Seren

她微微欠身，目光掠过对方围裙上的面粉印

夜晨星Seren请问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家吗？

哈德森太太真不巧，他几小时前出去了

哈德森太太侧身让她进门，瞥见她的行李箱，随口问道

哈德森太太要上楼等吗？看你带着行李，是来旅行的？

夜晨星Seren麻烦您了

夜晨星接过递来的咖啡，目光扫过客厅——试管斜插在托盘里，骷髅头歪在壁炉边，书籍散落在沙发角落，她没主动碰任何东西，只是站在离沙发一步远的地方

夜晨星Seren我是来工作的，顺便……以后就是您的隔壁邻居了，今天刚办好租房手续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哈德森太太眼睛一亮

哈德森太太准是夏洛克回来了！

可上楼的人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夏洛克绕过哈德森太太，灰蓝色的眼睛像探照灯般钉在客厅里的陌生人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与审视

夏洛克你就是哈德森太太说的、有线索的人？别浪费时间，直接说重点

夜晨星没坐也没动，只是晃了晃手里一直提着的粉色行李箱

夜晨星Seren今天刚到伦敦，在出租车停靠点被人塞了这个，对方只说‘交给221B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巧的是，我租的房子就在隔壁，索性直接送过来。这箱子我没碰过，也没打开过，原样给你

夏洛克不，你是昨天抵达的

夏洛克向前半步，声音像绷紧的琴弦，视线在她身上扫过的速度快得几乎留不下痕迹

夏洛克左手的双钱结用的是一种罕见的东方古法编法，线料是三年前限量供应的桑蚕丝——那批丝线因纤维密度特殊，仅供给过三家高端面料工坊，流通期不足三个月，吊牌上磨损的‘佳’字，是你姐姐的名字；身上的航空洗漱包洗发水味挥发了约6小时，对应昨晚从华国飞来的红眼航班——航班提供的同款洗发水，香味在航程里没散干净。落地后你先去北伦敦的面料仓库取货（行李箱轮子和鞋边沾的北伦敦红泥能证明），再转去南伦敦面料市场（鞋边的靛蓝粉末是那里特有的亚麻染料）。你是个服装设计师：掌心靠近指根的细小花纹，是长期握画版笔的痕迹；指甲修剪得整齐，刚好符合你对‘穿针时指甲不能卡线’的细节要求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衣角淡淡的咖啡渍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傲慢

夏洛克你有轻微洁癖，衣料平整、鞋边泥渍只在边缘就是证明，但这处咖啡渍的痕迹很淡，且你没第一时间处理——说明送箱子的人或箱子本身，比你当下‘立刻保持整洁’的习惯更重要。还有，你不喜欢咖啡，因为你接过杯子后，手指从没碰过杯沿

夜晨星迎着他的目光，指尖轻轻蹭过杯身，没否认也没附和，只是淡淡补充

夜晨星Seren福尔摩斯先生的推理，有98%的准确率。咖啡渍是等车时被匆忙的路人撞到洒的——当时赶时间去见面料商，没来得及处理；另外，我不是‘不喜欢咖啡’，是对速溶咖啡过敏，手冲的危地马拉豆倒是常喝

夏洛克的眉峰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自己会有“误差”，但他没纠缠这点，注意力已完全落在行李箱的锁扣上，夜晨星依言将那只粉色行李箱轻放在桌角——箱子没有锁扣，只靠侧面的皮质搭扣固定，柔和的粉色在满是冷调实验器材的客厅里格外显眼，一眼就能看出可直接打开。她没碰桌上的任何物品，视线落在夏洛克专注的侧脸上，忽然开口打破沉默

夜晨星Seren福尔摩斯先生，你不好奇是谁要我把箱子转交给你吗？毕竟这是案件的线索

夏洛克的指尖先扫过箱子侧面的皮质搭扣，目光在粉色箱体上稍作停留，随即落在箱身内侧——那里贴着一块和箱体同色的布标，布标边缘被缝线巧妙掩盖，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异常。他指尖顺着布标边缘的针脚摩挲，闻言没抬头，只是语气带着惯有的散漫与笃定

夏洛克如果你打算告诉我，那这场‘线索游戏’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趣味。而且——

他终于直起身，灰蓝色的眼睛看向夜晨星

夏洛克真正的凶手，不会让一个刚到伦敦的陌生人，带着‘谁是委托人’的线索来找我，这是低级错误

说着，他轻轻掀开皮质搭扣，将粉色箱体缓缓打开——里面没有复杂物品，只有叠得整齐的换洗衣物、一小盒便携洗漱用品，还有几卷缠在纸筒上的面料小样，全是出差常用的东西。夏洛克的视线扫过箱内，随即落在箱体外侧手提带上那个和行李箱同色的皮质吊牌上

那吊牌像个小巧的皮制卡套，粉色皮质与箱体浑然一体，乍看就是个普通的箱包挂饰，毫不起眼。他用指尖轻轻拨开卡套边缘，一张淡粉色的纸便嵌在里面，如同卡套里的卡片般贴合，纸张上印着几行细密的文字，字体小得若不凝神，几乎要和纸的底色融在一处

夜晨星看着他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提醒

夜晨星Seren随便你怎么定义‘游戏’。但我得告诫你一下，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别因为沉迷于‘有趣的谜题’，而忘了藏在背后的真正真相。不过你放心，这箱子上确实有你需要的关键线索

夏洛克的眉峰几不可查地挑了下，指尖收回，目光在刚拨开的皮制卡套和里面嵌着的淡粉色纸张上停了两秒——纸上细密的文字需要凑近才能辨清，他没急着细究，也没接夜晨星的话，只是指尖轻轻合上卡套，让它恢复成普通挂饰的模样

夜晨星看着他的动作，也没再追问，转头看向一旁的哈德森太太，语气柔和了些

夜晨星Seren抱歉打扰，那我先回隔壁整理行李？晚点再来借厨房——租房合同里提过，隔壁厨房明天才能通燃气，想借您的灶台做晚饭

哈德森太太当然可以，亲爱的，随时来！

哈德森太太笑着摆手

夜晨星Seren谢谢太太

夜晨星朝哈德森太太弯了弯眼，又转头看向仍在研究粉色行李箱的夏洛克，挥了挥手

夜晨星Seren那待会见，福尔摩斯先生

说完便转身下楼，没过多久，楼下传来隔壁轻轻的关门声

哈德森太太看着夜晨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又看了眼蹲在粉色行李箱前的夏洛克，满眼笑意地感叹

哈德森太太哦，夏洛克，我的直觉向来很准——Seren搬到隔壁，绝对是件正确的事

话音落，她也转身下楼，去给夜晨星准备干净的厨具

客厅里只剩夏洛克一人，他指尖拨开手提带上的粉色皮制卡套边缘，露出里面的淡粉纸张。指腹摩挲着与箱体同质感的卡套，视线扫过粉色行李箱，指尖停在文字上，低声重复

夏洛克真正的真相……

夜晨星拎着超市购物袋走到贝克街221号楼下时，天色已经擦黑，沿街的路灯刚亮起暖黄的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倚着车门抽烟，视线却始终锁在221B的窗户上，连她从车旁走过都没挪一下——这反常的专注，让她心里多了丝莫名的警惕

刚踏上楼梯第一阶，二楼的嘶吼声就撞了下来，夏洛克的声音又急又尖：“你们只会站着发呆！Rachel的意义就摆在眼前！”她加快脚步上楼，正撞见哈德森太太端着被碰倒的糖罐出来，忙伸手扶了一把，轻声问好

夜晨星Seren哈德森太太，晚上好

老太太叹了口气朝房间点点头

哈德森太太夏洛克在跟警员较劲，你进去别碰地上的试剂瓶

她应了声，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乱得像被台风扫过：实验器材零散摆在客厅地面和靠墙的矮柜上，几支装着彩色液体的试管靠在墙角，烧杯倒扣在矮柜边缘。夏洛克自始至终站在客厅正中心，后背挺得笔直，指尖悬在半空，像是在空气中梳理线索，突然猛地抬头，眼里亮得吓人，冲周围站着的警员喊

夏洛克她真聪明，比你们所有人都聪明——可惜死了

夜晨星绕开堵在厨房门口的警员，把购物袋轻放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客厅里没地方落脚，矮柜和地面全被实验用品占了。她刚把易腐的牛奶拎出来，就被站在客厅中心的夏洛克抓了注意力，他几步从中心跨过来，指尖快而轻地碰了下她的小臂，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夏洛克哦，Seren！是Rachel，密码！你明白吗？

周围的警员面面相觑，约翰皱着眉凑过来，眼神里满是疑惑

约翰等一下，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夏洛克仍站在离客厅中心不远的地方，没再靠近，只是一把推开凑过来的约翰，伸手指着墙角矮柜上的证物箱喊

夏洛克华生！别管她！箱子上的铭牌有邮箱地址！

约翰虽有疑惑，还是快步走到矮柜前，按着铭牌信息在电脑上敲击。片刻后，邮箱登录界面弹出，输入“Rachel”作为密码的瞬间，页面跳转，一个红色GPS定位点清晰地定格在贝克街221B的位置

约翰盯着屏幕，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约翰夏洛克…在这儿…贝克街221B

夏洛克猛地凑近两步，目光死死锁在屏幕红点上，眉头瞬间拧紧，低声自语

夏洛克它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他指尖轻点太阳穴，几秒后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显然想通了手机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约翰还在盯着定位界面，又补充道

约翰那部手机怎么会在这里？我再试试看，说不定定位出了错

夏洛克好主意

夏洛克应了一声，脚步已经朝门口挪动。约翰抬头瞥见他的动作，立刻追问

约翰你去哪儿？

夏洛克脚步不停，随口编了个理由

夏洛克有点闷，出去站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约翰没多想，转身继续对着电脑调试定位，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尝试拨号。可刚按了两个键，他无意间抬眼望向窗边，却看见夏洛克快步走下楼梯，径直拉开了楼下那辆出租车的车门——下一秒，人已经坐了进去，出租车的引擎随即启动，朝着街尾驶去。

屋里的警员们顿时骚动起来，多诺万的嘲讽声立刻响起来：“看吧？说出去透气就跑了，案子没个眉目，典型的疯子行径！”

夜晨星本想悄悄退去，听见这话，脚步顿住了。她转头看向多诺万，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夜晨星Seren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不负责任’，不会梳理线索，更不会在想通手机定位的关键后出去——他比你们更清楚，现在每分每秒都可能影响案件走向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雷斯垂德身上

夜晨星Seren探长，我想你和他合作过不止一次，该知道他从不会半途丢下案件。刚才他想通定位缘由时的眼神，明显是有了行动方向

雷斯垂德愣了两秒，想起夏洛克刚才说“出去站一会儿”时的反常，抬手揉了揉眉心：“收工。”等警员们陆续下楼，他才朝夜晨星点了点头，转身跟上队伍。多诺万路过夜晨星时，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没再说话。

夜晨星Seren能让警察又怕又没法反驳，也算是种天赋

夜晨星小声嘀咕了一句，刚要转身，就被约翰叫住

约翰等等，你还没说你是谁。还有，夏洛克他……

夜晨星Seren夜晨星，也可以叫我Seren

她指了指隔壁

夜晨星Seren新搬来的邻居，今天刚搬来，正借哈德森太太的厨房炖汤，本来想等你们忙完一起吃。别担心，他不是无故离开

她朝窗外示意了下

夜晨星Seren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刚才一直盯着这栋楼，说不定和手机定位的事有关

话音刚落，客厅矮柜上的电脑突然开始反复发出“叮咚”的提示音。约翰猛地转头看向屏幕，新的定位轨迹正在刷新，红点正随着出租车的移动慢慢远离贝克街。他抓起电脑就往门口冲，跑下楼梯时还差点撞上刚走不远的雷斯垂德，只来得及喊了句“借过！我得去追夏洛克！”，就朝着出租车驶离的方向追去。

夜晨星Seren记得早点回来，我留晚饭

夜晨星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客厅，顺手把矮柜上倒着的烧杯扶起来。她没急着回隔壁——自己租的房子明天才通天然气，本就是来221B借厨房做饭的，这会儿警员刚走，倒正好方便。

于是她拎起放在厨房门口椅子上的购物袋，径直走进厨房。先把食材一一拿出来归类：蔬菜放进冰箱角落（特意避开了夏洛克的实验样本），米面摆在橱柜最下层的空格里。等收拾完这些，又瞥见厨房门口地面沾了点试剂痕迹，顺手拿起旁边的抹布擦干净。最后从橱柜里找出一口闲置的锅，添上自来水，放进提前洗净的骨头和姜片，拧开燃气灶的小火，让汤在灶上慢慢炖着。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贝克街的行人渐渐变少，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时，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约翰扶着夏洛克的胳膊走进来，前者额角带着点薄汗，外套领口沾了点尘土；后者脸上蹭着点不明污渍，却难掩眼里的光

夜晨星Seren看来你们没让那司机跑掉

夜晨星正从厨房端出洗好的青菜，笑着扬了扬下巴

夜晨星Seren回来得正好，汤刚炖好，先喝碗暖暖，家常菜等会儿就能上桌

华生看着规整了不少、却完全没动过案件物品的客厅，惊讶地眨了眨眼，忍不住小声对夏洛克说

约翰她比我们懂怎么‘整理’

夏洛克没反驳，他指尖在筷子上顿了半秒，目光扫过台面上那袋没拆封的危地马拉咖啡豆，才拿起筷子

夏洛克叫我夏洛克

夜晨星抬眸笑了笑，把一碗米饭推到他面前

夜晨星Seren那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窗外的路灯仍亮着暖黄的光，晚风裹着微凉的湿气，221B的灯光透出暖黄的光晕，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原本属于“案件”的紧绷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桌吃饭”冲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