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新娘案

五人在厅内坐下。

卓翼宸拿出文书，发给众人。

卓翼宸:“这是关于水鬼案的所有卷宗，你们先看一下，这几天收拾收拾行李，随时准备出发。”

众人低头，翻开卷宗，研究案情。

那张摊开的卷轴，放在卓翼宸右手边不远处的桌面上。

卓翼宸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直觉，觉得卷轴有问题。

卓翼宸合上书册，把那个卷轴展开，字迹后空出一大片空白。

卓翼宸突然觉得心跳有些乱，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空白的地方渐渐显现出墨迹，仿佛纸张背后被墨水浸润。

文潇此刻也回过头来，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文潇猛地站起:“这不是墨，这是血.....孟.....孟极的血...”

文潇脸色苍白:“大荒有兽，其名孟极，其状入豹，而文题白身。善隐身，死后，方会显形。”

众人聚拢，看着卷轴上渐渐浮现出的字样，除赵远舟外的所有人的心跳都变得很快，呼吸急促。

所有人看着多出来的那一行字，文潇一字一句念了出来:“缉妖司保证五日内侦破此案，特此立下军令状。五日不破，视为渎职，画押之人，自刎谢罪。”

众人沉默，没有人敢说话。

众人看着面前的生死军令状。

白玖弱弱地问:“ 若是五日破不了，那是不是...是不是...”

他越说越小声，看起来都要哭了。

卓翼宸握刀的手，太过用力，已经骨节发白。

赵远舟:“ 会掉脑袋哦。”

白玖吓傻了。

裴思婧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发抖的肩膀。

卓翼宸看着赵远舟:“你没有签字画押，当然可以说风凉话。”

赵远舟笑了笑:“谁说我没签?”

（我可是签了两份契约，昨晚一份，很多年前的另一份）

赵远舟看了看文潇，顿了顿，说: “我也签了。我签的另一份而已。”

文潇抬起头，看着赵远舟的眼睛，读不懂他此刻眼里复杂的光。

赵远舟:“她死，我也得死。”但他可不会让文潇受一点伤。

第二日晨光熹微。

青岭山的树林外，辑妖司小队五人在这儿集结。

地面的泥土被刨出一条很大的沟壑， 像是一条巨蟒爬行而过留下的痕迹。沟壑里的泥土明显比周围要湿粘，色泽更黑，隐隐发出难闻的气味。

白玖趴在枝桠高处，捂着鼻子，干呕了好几下。

裴思婧拿出一个橘子，丢给白玖。

白玖接住，说:“我毫无胃口，谢谢。”

裴思婧:“闻一下，反胃的感觉会好点。”

白玖感动，猛闻橘子。

文潇和卓翼宸捂住鼻子蹲下来,文潇用手捏了捏黑色黏糊的泥土,眉头微微皱起。

卓翼宸:“这里是第一桩水鬼抢亲案发生的地方，天都一个富商的千金由此嫁去外地...”

文潇喃喃自语:“这么重的鱼腥味?”

赵远舟缓缓走到文潇旁边，轻轻垂下手，很快，黑色泥土里缠绕而上很多股猩红色的戾气，钻进他白皙的指尖，沿着胳膊往上，赵远舟睁开眼睛，双眼发出红光。站在他旁边的卓翼宸手上的光剑立刻亮了。

赵远舟抬起头，双眼腥红，看着黑色沟壑前方。

他看到了案发经过。

赵远舟:“是水族作崇。”

文潇:“水族种类繁多，龙，鱼，玄龟，鲛.....你能不能缩小一些范围?”

赵远舟：“是冉遗。”

没想到赵远舟直接把凶手说出来了，众人都有些吃惊。

文潇：“其长着鱼的身子，蛇的脑袋，六只足，眼睛像马的耳朵，吃了它可以使人不被噩梦魇住，还可以防御凶险。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远舟：“为了齐小姐。”

卓翼宸：“齐府出嫁的小姐？”

赵远舟点点头。

裴思婧：“我们不用去齐府，直接去抓那条鱼？”她不想这件事牵扯到普通人。

文潇也点头赞同。

卓翼宸：“赵远舟，你应该能找到那条鱼吧？”

赵远舟得意地点点头：“能啊，我怎么不能了，我可是大妖啊。”

他不想再弄出太多事，让其余四人受伤，干脆直接破案算了。

一行人跟着赵远舟来到了冉遗鱼落脚的地方，一个深水池里。

四人都捂着鼻子：“这水里好臭啊，妖就这么不讲究吗？”

赵远舟摆摆手：“哎？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干干净净的。”

靠近水边，卓翼宸的云光剑就亮了起来，紧接着除了赵远舟和卓翼宸外的其余人都倒下了。

卓翼宸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们怎么了？”

赵远舟：“是中了冉遗的控梦之术，别担心，我来解决。”

赵远舟轻点他们的眉心，唤醒了他们。

卓翼宸担心地看着他们：“你们都没事吧？”

四人摇摇头，都有些忧郁，但这种时刻还是以大局为重。

水面泛起波澜，隐约现出一个人影。

赵远舟有点不耐烦了:“装神弄鬼，我数到三，你再不过来，老子一把火点燃这湖，做一大锅鱼汤!”

冉遗慢慢从水中走上来，浑身湿淋淋的，他此时拨开了挡脸的头发，是个很英俊的青年，神情带着些许愁苦。

冉遗：“想不到辑妖司的人来着这么快，大妖朱厌，你没入梦我能理解，但这位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他看着卓翼宸。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卓翼宸：“你与辑妖司的卓翼轩是什么关系？”

卓翼宸也是没想到这位犯下累累人命的妖会认识他哥：“是我哥。”

冉遗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不入梦我就明白了原因。当年你哥哥救了我，他问我有什么可以让他弟弟不再做恶梦的方法，于是我把我的鳞片给他了。”

卓翼宸这才明白他多年不做梦的原因。

文潇直入主题：“冉遗，那些新娘都是你杀的嘛？”

冉遗:“是我杀的，可我也给了她们最美的梦。她们本来的人生，充满了痛苦和束缚。我给了她们梦寐以求的快乐....梦寐以求，人们发明的词语，有时候真的很准确，世间难寻，梦里所求.....”

赵远舟打断他的话：“你在为他们做选择吗？你怎么知道他们以后的人生都是痛苦呢？你难道能预知未来嘛？可你只是一条小小的冉遗鱼。”

周围人也对赵远舟的话深思，他们没想到大妖也能想的这么多。

冉遗被赵远舟的话说的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你不也是妖吗？”

冉遗向众人讲述了他与齐小姐相识相知到相爱的故事。

冉遗:“蜉蝣犹可观日月， 可她却只能束于闺阁，任由命运摆弄，有谁给过她选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当狗....”

文潇:“正因为天地不仁， 所以命运之下，才有公理为先。”

冉遗:“那缉妖司会如何处置我?”

卓翼宸:“ 你虽然是被齐老爷伤害在先，但毕竟杀害了数十条人命，罪无可恕。就算免了死罪，也要囚禁千年。”

冉遗眼睛垂了下来，黯然神伤。

冉遗:“一千年.... 人类真是好大的口气，对妖来说，尚能熬过，可人生须臾，短短数十春秋....”

这时赵远舟开口了：“那给你缓刑吧，可以让你陪着齐小姐度过她人类的剩下数年，之后再将你囚禁。”

卓翼宸和文潇也觉得在理，也答应了这件事。

冉遗也只是想让齐小姐自由，所以也赞成赵远舟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