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商青青听后沉默了很久，久到谢安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疼吗”

谢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下意识问了句

“什么？”

商青青吸了吸鼻子，抬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她眼眶微红，从没想过谢安不交朋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曾经被伤害过，她宁可他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立人设，宁愿他真的只是青春期想要看起来与众不同，面对这个没有父母的男孩，商青青忍不住的想，谢安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是不是因为不爱说话受到过异样的眼光，是不是因为没有家人遭到过恶意的欺辱，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被老师和同学孤立的时候其实也难过吧，他们笑着，闹着，将那些无端的恶意一股脑灌在他头上时，有没有想过，谢安也才刚刚十四岁

他一个人住在外婆留下的房子，屋里的墙已经老到一碰就会掉灰，而除了中午在学校吃的那顿，其余的饭都是外面买来的，一块钱两个的馒头，冻的发硬，咬一口要在嘴里嚼半天才能勉强顺着水咽下去

十几年来，谢安就是这样把自己养大的吗

商青青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心里密密麻麻，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意此刻一股股涌上来，直到眼眶彻底湿润也没能压下去

“我说，他们打你的时候，疼吗”

谢安垂下眸，好看的眼睛若有所思，似是在认真回忆当时的感受，片刻后摇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

商青青眨眨眼，轻轻碰了碰谢安垂在身侧的手

怎么会不记得呢，她想，那么多人围着打他，那么多人欺负他，一定很疼

可谢安不想说，他浅黑色的瞳孔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和痛苦，像是覆了层淡薄的雾，也像是下了场细细的小雨，淋的商青青也低下头，闭上了嘴

他们谁都没再说话，只安静的走着，直到谢安进了小巷口，商青青才扬起笑容，冲他挥了挥手，嘴里喊着明天见

回到家后，商青青坐在沙发上思考

她从前对谢安只是单纯的喜欢，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转身就能放弃的那种

可今天听他提起那些事，商青青竟然感到心疼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掉眼泪，甚至想冲到谢安以前的学校大闹一场，质问那个老师凭什么欺负他

意识到自己对谢安的感情逐渐复杂后，商青青苦恼的捂住头，一副困扰的模样

如果她真的越来越喜欢谢安，那以后怎么办

商青青想不到结果，又不肯及时止损，认命般叹了口气，爬上床闭起眼睛，尝试入睡

走一步看一步吧，能瞒则瞒，瞒不住再疏远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不久便步入梦乡

第二天，商青青已经将昨晚的困扰抛之脑后了

她照常的和谢安打招呼，与他吃饭，找他问问题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谢安比之前话多了不少，至少在商青青说话时他会自然的接上

比如她说学校里的流浪猫又胖了，他就笑着回答她喂的太多了

又比如她吐槽今天的哪个老师作业留的多，他习以为常的问她是不是又有不会的题，在得到女孩心虚的三声嘻嘻后叹口气，讲起了那几道有些超纲的题

谢安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一个月前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