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三城

夜风吹过青州城外的荒祠，卷着纸钱灰在地面打旋。薛重亥立在祠前的老槐树下，黑袍在风里猎猎作响，眼底映着远处城镇的灯火，像淬了冷光的刀。

“今晚就从这儿开始。”他抬手往祠内指了指——那是青州修士用来镇守城郊阴煞的据点，此刻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出修士的说笑声。

惜音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斗篷，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的青铜面具刻着繁复的鬼纹，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得像冰。她握着腰间的镇魂剑，剑身在鞘里轻轻颤了颤，像是在期待即将到来的血光。

紫烟跟在她身后，斗篷下的手悄悄摸向袖口——噬灵蛊在里面不安分地蠕动，早已嗅到了活人的气息。她脸上的面具是黑色的，画着张咧嘴笑的鬼面，笑纹里还沾着点前几日沾到的血，被她故意没擦干净。

“里面有五个金丹修士，两个筑基。”薛重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惜音，你去破阵，紫烟用蛊缠他们，我来收尾。”

惜音点头，指尖悄悄凝出缕阴火。荒祠外布着简单的护山大阵，符文刻在门前的石狮子上，泛着淡金色的光——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样的阵法和纸糊的没两样。

她猫着腰绕到石狮子后，阴火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符文上。“滋啦”一声轻响，符文瞬间变黑，护山大阵的光像被戳破的泡泡，眨眼间就散了。

祠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谁？！”有人大喝一声，紧接着就是拔剑的脆响。

惜音没躲，径直推门而入。祠内的五个金丹修士正围着桌子喝酒，见她闯进来，纷纷起身，手里的剑指向她：“你是谁？敢闯青州修士的据点！”

他们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到那身渗人的黑袍和脸上的鬼纹面具，以及她腰间那柄黑沉沉的剑——剑还没出鞘，却已散出令人心悸的煞气。

“杀你们的人。”惜音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变得沙哑低沉，听不出男女。话音落时，她猛地拔出煞影！

黑红色的煞气瞬间炸开，像张网罩住整个祠堂。最前面的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煞气缠上了脚踝，“啊”的一声惨叫，腿骨竟在煞气的侵蚀下“咔嚓”断裂！

“是邪修！”有人嘶吼着挥剑扑上来，剑身上裹着灵力，却刚碰到煞气就被震得脱手飞出，插进屋顶的梁木里，颤个不停。

紫烟这时也闯了进来，袖袍一甩，数十只通体发黑的噬灵蛊像箭似的射向剩下的修士。那些蛊虫速度极快，瞬间就钻进了修士的衣袍里，紧接着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呼——蛊虫正在啃噬他们的灵力经脉。

“找死！”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怒吼着，不顾蛊虫噬咬，拼尽全力往惜音扑来。他手里捏着张雷符，想用电光破煞。

惜音却不躲。她握着煞影侧身一绕，剑刃贴着修士的肋骨划过，煞气顺着伤口往里钻。修士的动作猛地顿住，雷符从手里滑落，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恐”二字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体内的灵力和精血，正被煞影疯狂吸噬。

薛重亥这时才慢悠悠地走进来，手里把玩着块煞石。他看着地上挣扎的修士，嘴角勾起抹冷笑，抬手往地上扔了张符——符纸落地即燃，黑色的火焰瞬间窜起，将那些还没断气的修士裹了进去。

“别留活口。”他淡淡地说。

惜音点头，握着煞影在祠堂里走了一圈。凡是还有气息的，都被她一剑封喉。剑刃上的煞气沾了血，竟变得更亮了些，贴着掌心暖烘烘的，像在邀功。

紫烟蹲在地上，看着噬灵蛊从修士的尸体里钻出来，每只蛊虫都胖了一圈，眼里的红光更盛。她满意地笑了，用指尖摸了摸最壮的那只蛊：“不错，下次再给你们找更好的养料。”

薛重亥走到祠堂的供桌前，抬手掀开桌布——下面竟藏着个暗格，里面放着十几块灵石和几张高阶符纸。“青州修士倒是会藏私。”他把东西收进怀里，又看了眼惜音，“煞气吸够了？”

“嗯。”惜音低头看煞影，剑身上的血正被煞气慢慢炼化，变得透明，“比不夜天崖的凶尸纯些。”

“走，下一个地方。”薛重亥率先往外走，“青州城的修士署，里面有个元婴初期的老东西，正好给你练手。”

三人趁着夜色往青州城走。黑袍和面具将他们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路上遇到巡夜的官兵，只当他们是赶路的客商，没人敢多问——这乱世里，穿得越古怪的人，越惹不起。

青州城的修士署在城中心，门口挂着盏写着“镇邪”的红灯笼，里面亮着灯，显然还有人在。薛重亥绕到署后的墙根下，用袖风扫开墙上的藤蔓。

“紫烟，你先进去探路。”他说。

紫烟应了声，翻身上墙。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一声轻响，是她用蛊毒放倒了看守的修士。

惜音和薛重亥随后翻了进去。修士署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修士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紫烟从暗处跳出来，压低声音道：“里面有三个房间亮着灯，元婴修士在最里面的书房。”

“惜音，你去书房。”薛重亥指了指走廊尽头，“我和紫烟解决巡逻的。”

惜音点头，握着煞影往书房走。走廊里的巡逻修士刚转过弯，就被薛重亥用符纸定住，紫烟的噬灵蛊立刻扑上去，瞬间就没了声息。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惜音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里面坐着个白发老头，正戴着老花镜看卷宗，见她闯进来，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你是谁？！”

他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在青州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从没见过这样一身煞气的人。

惜音没说话，只是拔出煞影。黑红色的煞气瞬间填满整个书房，书架上的卷宗被吹得漫天飞，老头刚要捏印反击，就被煞气缠上了手腕——他的灵力竟像被冻住了似的，怎么也提不起来！

“邪修！”老头又惊又怒，转身想从窗户跳走。

惜音却更快一步，握着煞影往前一刺！剑刃从老头的后心穿过，煞气顺着伤口往里钻，瞬间就缠住了他的元婴。老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元婴竟被煞气硬生生从体内拽了出来，化作一缕金光，被煞影吸了进去。

剑身上的红光猛地亮了起来，连带着惜音的眼睛都映得发红。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又涨了些，丹田内的三股煞气融得更紧了，运转时连经脉都在发烫。

“解决了？”薛重亥和紫烟走了进来。薛重亥看着地上的尸体，满意地点了点头，“元婴的灵力果然够纯，你吸收得怎么样？”

“还行。”惜音收剑入鞘，指尖还在发颤——刚才那一下，她差点没控制住煞气，差点让元婴的灵力反噬。

紫烟走到书架前，翻找着值钱的东西。她把找到的灵石和丹药都塞进怀里，连一本写着“青州修士名录”的册子都没放过：“小姐，这本册子有用，上面记着青州所有修士的名字和修为，下次我们可以按图索骥。”

惜音接过册子，翻了两页——上面的字迹工整，每个修士的名字后面都画着小圈，红圈代表金丹，金圈代表元婴。她把册子折好揣进怀里：“留着有用。”

三人没再停留，趁着夜色离开了修士署。刚出青州城，就听见城里传来钟声——是修士署发现了尸体，在召集修士。

“跑得还挺快。”紫烟回头看了眼青州城的方向，眼里带着点嘲讽，“这些修士，平时耀武扬威的，遇到真厉害的，还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薛重亥没接话，只是往东边指了指：“下一站，徐州。那里有个修士家族，据说藏着块上古煞石，正好给你炼剑。”

惜音的眼睛亮了。煞石炼剑，能让煞影的煞气更纯，更凶。她握紧剑柄，跟着薛重亥往徐州的方向走——黑袍在风里飘动，像三团移动的影子，所过之处，只留下满地血腥和恐慌。

接下来的半个月，三人转战徐州、扬州、豫州三城。每到一处，就挑当地的修士据点或家族下手，从不留活口。惜音的剑法越来越熟练，对煞气的掌控也越来越精准，从最初需要薛重亥帮忙，到后来能独自解决元婴修士；紫烟的噬灵蛊也越来越强，甚至能缠住元婴中期的修士；薛重则负责规划路线，清理痕迹，偶尔出手解决那些难缠的硬茬。

他们像三尊索命的修罗，所到之处，修士闻风丧胆。仙门百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三城接连发生修士灭门案，死者都是被煞气吸干了灵力和精血，现场只留下淡淡的黑红色煞气痕迹，却没人见过凶手的真面目，只知道是三个穿黑袍、戴面具的人。

“小姐，你看这个。”在豫州城外的破庙里，紫烟拿着张从修士尸体上搜来的传讯符，上面写着：“三城凶徒，身着黑袍，面戴鬼面，携邪剑，仙门百家将在一月后于云深不知处召开大会，共商除邪之事。”

惜音接过传讯符，看了眼薛重亥：“仙门要对付我们了。”

“怕什么？”薛重亥嗤笑一声，“他们连我们的面都没见过，还想除邪？正好，等他们聚在金麟台，我们一锅端了。”

紫烟眼睛一亮：“好啊好啊！金麟台的修士肯定多，到时候我的噬灵蛊就能饱餐一顿了！”

惜音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煞影。剑身在鞘里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思。她忽然觉得，仙门百家的大会，或许不是危机，而是机会——一个让她和煞影，彻底扬名的机会。

“走吧，回乱葬岗。”薛重亥站起身，“在金麟台大会前，我们得好好准备准备。”

三人踏上回乱葬岗的路。黑袍在身后飘动，面具下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血光的期待，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