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姑娘,小巧白嫩的手上黄澄澄一片,也不知她哪儿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往脸上一抹,白皙的皮肤瞬间变得蜡黄。
他们可以躲一时,却不能躲一世。
温氏的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他们被耍了,别的不说,往山下一打听,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夫君。
韩相宜给蓝曦臣把脉,觉得十分神奇。
不愧是别人家的孩子,灵力深厚,这么重的伤一个下午居然已经好了一半,晚上再喝一次药,睡上一觉,第二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两人便决定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出发。
这里不能再呆了。
蓝曦臣出门就看到乱七八糟的院子,十分不好意思,人家姑娘救了人,他却累得别人没了家,好端端一个姑娘还得跟着他逃亡,风餐露宿,低声道歉: “韩姑娘,这……连累姑娘了,涣真是……不知何以为报。”
一宗之主,哪怕虎落平阳,也背脊挺直,仿若一颗矗立的白杨,雨打不弯,雪压不倒。极黑的眸色里漾满温柔,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影。
韩相宜嘻嘻笑开,毫不在意地挥手答道:“不妨事,反正在山上住了十几年,我也烦了,正好借此机会下山看看。蓝宗主不要不好意思,下山之后我还有一桩事要麻烦宗主。”
“韩姑娘不必客气,我观姑娘年龄与家中幼弟一般,姑娘若不弃,称涣一声曦臣哥可好?”他趁机拉进距离,开口说道,似开玩笑,“姑娘救命之恩,涣本该以身相许,莫说一件事,整个蓝氏都该感谢姑娘。”
“我今年四月已满十六,这声曦臣哥还是我占了便宜,曦臣哥也可叫我一声相宜。”韩相宜点点头,浑不在意称呼,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叫的,从善如流改口,继续说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曦臣哥知道我师从延灵道人,从前下山义诊时偶尔听过世家之事,云梦江氏有一弟子魏婴魏无羡,其母为藏色散人之子,是与不是?”
说到这里,蓝曦臣大概猜出她想说什么,他点头回应:“魏无羡之母确是藏色散人。”
“那就对了,我师傅去世之前心心念念的除了我便是山上的师祖,如今仙门百家,怕也只有我和魏无羡两人算得上同出一门,先前我不怎么下山便罢了,往后下了山,除了你,也只有他较为亲近,总要去见一见。”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不是吗?”
韩相宜歪头看他。
蓝曦臣身材修长高大,略一低头就能看到少女头顶的发旋,再是晶莹圆润的耳垂,稍显廉价的明月铛挂在上面,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之间,他甚至闻到少女身上浅淡的药香,“我也是你的依靠。”
他轻声呢喃道。
韩相宜没听清蓝曦臣在说什么,欲抬头看他,往上一顶,正巧撞上这人的下巴,头顶钝痛。
她又抬头,蓝曦臣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心中暗叹时机不对,早不撞晩不撞,偏偏这个时候撞。
见韩相宜一直捂着头,担心真的撞坏了,骨节分明的大手拉开柔软的小手,仔细打量少女的额头,略有些红,女子娇气,受不得疼也是应当的,蓝曦臣回忆着小时候哄弟弟的动作,弯腰在她额头吹吹。
温润的嗓音如潺潺流水,“吹吹就不疼了。”
韩相宜愣在原地,回过神只想捂住心口,月色惑人,人也是。
嗯……嗯?月色?什么月色?
她的药!
哪还有什么药,药早就熬干了,剩下一点黑色余烬在壶里咕嘟咕嘟冒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