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组就这么草率的定了？”江淮棠有些恍惚。
李源方用十分清澈的眼神看着江淮棠，“嗯”了一声。
“你倒是考虑在教室里的地理区位优势了，但是你就没有考虑一下我们住处的地理要素嘛……”
“这个确实是欠考虑了……那我们把摊位地点定在离六个人的家一样近就好了。”李源方对着江淮棠坚定地拍了拍胸脯，“就让我来找吧。”
周六中午，李源方和周启铭最先来到场地——商场入口处的城际汇通广场，这里离景明中学不远。李源方见时间还早，就拉着周启铭到商场里买了些要用到的东西。
没过几分钟，沈稚和杨凡也相继赶到。李源方见到两人，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可沈稚和杨凡都没注意到，他和周启铭手里各攥着一个大喇叭。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有请江淮棠和……”周启铭赶紧按下暂停键，喇叭里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源方一脸嫌弃地扭头瞪向周启铭，小声抱怨：“怎么搞的？不是刚说好了吗？”
周启铭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怎么突然就按到开关了。”
杨凡先忍不住吐槽：“你们这是干嘛呢？不觉得社死吗？”
李源方举起拿喇叭的手，对着天空按下开关：“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我们的沈稚先生来到现场！欢迎我们的杨凡先生来到现场！今天他们要摆地摊，希望大家可……”
杨凡伸手按停喇叭，一旁的沈稚则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李源方和周启铭。
“怎么样？够正式吧？”李源方忍不住笑起来，周启铭在旁边附和：“这主意可是我和方哥一起想的哦！”
杨凡对着李源方的屁股就是一脚：“正式你个头！”见周启铭要跑，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还想逃？”
“不带这样的！”周启铭看向旁边的沈稚哀嚎，沈稚瞟了他一眼，丢下两个字：“活该。”
周末的商场入口人潮涌动，促销广播声、孩童嬉闹声与商户的吆喝交织在一起，往来行人摩肩接踵。李源方和杨凡站在路口等了好久，才看见江淮棠和李思从地铁站口姗姗走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有请江淮棠和李思小姐前往现场！”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有请江淮棠和李思小姐前往现场！”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有请江淮棠和李思小姐前往现场！”
……（江淮棠内心os：？？！）
喇叭里传来四个人的声音，足足响了三遍才停，四种不同的声线像轰炸般传进江淮棠和李思的耳朵。
“你们干什么啊？！服了。”李思一脸无语。
江淮棠都想立刻转身走人，杨凡却抢先说道：“谁叫你们来得这么晚，我们等得花儿都谢了！”
“幼不幼稚啊？”李思把上午和江淮棠一起做的问卷、数据表甩在杨凡手里，“喏，这是我和棠棠的成果，下午的事就主要交给你们男生了。”
杨凡指着江淮棠，语气带着点调侃：“她也努力了吗？”
江淮棠顿时不乐意了，抱起手质问：“不是你什么意思？问卷是我一笔一划写的，数据表是我一个字一个字码的，什么叫‘她也努力了吗’？”
李源方按下杨凡的手，帮腔道：“听见没？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啊。”
随后他转向江淮棠和李思，语气温和：“江淮棠，李思，你们辛苦了，摊位我们已经搞定了，现在过去吧。”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
江淮棠冲杨凡笑了笑：“看看人家，学着点，会说话很重要。”
杨凡冲她比了个鬼脸，江淮棠立马扭头：“看不见看不见！”
“走啦，两个小学生。”李源方笑着摇头，率先往前走。
“另外俩人呢？”李思四处张望，没看到沈稚和周启铭。
“沈稚和周启铭在那边摆要卖的书，现在应该也弄好了。”李源方边走边说。
另一边，沈稚正和周启铭蹲在地上，把一摞杂志按月份排开。阳光斜斜扫过摊位，周启铭刚用石块压住被风吹卷的价目表，就眼尖地朝路口扬了扬下巴：“哎，他们过来了。”
沈稚抬头，第一眼就看到走在最后的江淮棠。李源方老远就朝他们挥手，走到摊前问道：“你们弄好没？现在人齐了，准备正式摆摊。”
李源方看着摊位想了想，指着桌角的传单：“这样，我们派几个人发传单，剩下的守摊位。”
“我守摊位，你们谁去发？”李思立马表态。
江淮棠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举手道：“我去发。”
周启铭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诶你们去你们去，晒死了，我不去。”
沈稚没说话，默默拿起传单，还顺手分给江淮棠一半。杨凡不屑地瞥了周启铭一眼：“懒鬼，我也去发。”说着从沈稚手里扯了几张。
“加油，顾客就靠你们拉了！”李源方满意地点点头。
已经走出去一截的杨凡突然回头喊：“你们好好算账啊，收摊时要平摊的哟！”
李源方比了个“OK”的手势，坐在后面的李思抱着手笑了一声：“还不知道是亏是赚呢。”
江淮棠刚把一份客流问卷塞给路过的母子，回头就见杨凡对着路人发愣。她冲他比了个鬼脸，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学着点——”
杨凡被她逗得差点笑出声，刚要反驳，就见江淮棠已经转向下一个路人，脸上瞬间换上明朗的笑容：“您好，耽误半分钟……”
沈稚侧身避开推婴儿车的妇人，将传单递给旁边的男人：“了解一下，谢谢。”
递传单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江淮棠正和杨凡有说有笑，但很快又收回目光，把传单递给迎面走来的情侣，声音平稳：“您好，麻烦了解一下。”
杨凡回头时，发现摊位前多了不少人，他用手肘拐了拐江淮棠：“诶，你快看。”
“看什么？”江淮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里多了几分激动，原本带笑的嘴角弯得更明显了，“走啊，我们也过去帮忙。”说罢拉着杨凡的衣袖就往摊位跑。
“跑慢点，一会儿摔了。”杨凡笑着跟上。
沈稚余光扫到摊位方向，见江淮棠杨凡两人脚步轻快地往回跑，等把最后两张传单发出去，也转身回到摊位。
摊位前的人越聚越多，李思被几个同时递钱的顾客围住，连忙笑着抬手：“别急，一个一个来。”她从书堆里抽出一本《世界遗产图鉴》递给前排的女人，“这是你的书，一共30块。”
旁边的周启铭正低头核对杂志价钱，笔尖在计算器上敲得飞快，头也不抬地算着：“25+32×2+30，再加上30。”
李源方见江淮棠、杨凡回来，赶紧招呼：“来来来，一起帮李思递书。”
没多久沈稚也回来了，他又忙着吩咐：“去帮周启铭算账。”
阳光越来越烈，没人顾得上擦汗。盒子里的零钱溢到桌布上，递书、接钱的手仍在攒动的人影里来来往往，连空气都带着股蒸腾的热乎劲儿，把整个摊位烘得滚烫。
日头偏西时，人潮像退潮般慢了下来。李源方蹲在地上整理剩下的书，周启铭捏计算器的手终于歇了，李思坐在折叠凳上揉着发酸的胳膊，桌角还剩小半沓皱巴巴的宣传单，没人再动。
正收拾着，一个穿小丑服的人举着串气球走过来——五颜六色的乳胶气球被扭成星星、花朵的样子，还缀着亮片。他冲摊位扬了扬手里的气球头饰，笑着递过一串给江淮棠。
江淮棠愣了一下，连忙接过来道谢，小丑转身离开后，她举起气球喊：“快来挑！”
她先揪下一个粉色兔子，不由分说往李思头上套，惹得李思笑着躲闪；自己则拿了个蓝色花朵戴在头上；杨凡凑过来，拿起两个黄色月亮，一个别在T恤领口，另一个递给周启铭，周启铭一脸嫌弃：“我才不要你给的！”；李源方也站起身，挑了个蓝色星星。
最后只剩一个粉色花朵——只剩沈稚没拿了。江淮棠转身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便把气球递过去，眼里带着笑：“给，只剩下这个了……”沈稚看着晃悠的粉红色，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轻声说：“谢谢。”
杨凡故意对着江淮棠晃了晃领口的黄色月亮，江淮棠笑着白了他一眼。
“分钱咯！”周启铭把盒子里的钱倒出来开始平分，哗啦声里，有人开心地数钱，有人边抱怨边收东西。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六人慢悠悠走向地铁站口。李源方和周启铭回家方向一致，先和大家道别；杨凡打车走了，没进地铁站。
江淮棠和李思走在前面，沈稚跟在后面，手里的粉色花朵沉甸甸的。
李思在站点换乘，最后只剩江淮棠和沈稚两人。
两人之间隔着两步远，影子在地上拉得更长。不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鸣声，江淮棠笑了笑：“今天还挺顺利的，对吧？”
沈稚低下头看着她，低声应了声“嗯”。他看见她头上的蓝色花朵在微风里晃动，像真的花瓣落在她发间，格外灵动。
等他回过神，江淮棠已经上前两步：“地铁来了，走吧。”
沈稚赶紧跟上，两人在地铁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江淮棠觉得气氛有点凝重，主动找话题：“你说后天我们谁来呈现课件呢？”
沈稚下意识问：“必须是‘我们’呈现吗？”
江淮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理解错了，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小组。”
“哦。”沈稚应了声，随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李源方。”
不久，江淮棠背起包对沈稚说：“到下一站我就该下了。”
她朝他挥挥手，头上的蓝色花朵气球在灯光下晃了晃，沈稚也抬起手晃了晃：“明天见。”
他看着她转身，车门合上时地铁重新启动，带走那片晃动的色彩，只留下站台的灯光在车窗上投着明明灭灭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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