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拉着江淮棠走到教学楼后方一片僻静的树林边，这里少有人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江淮棠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却始终没看到瞿知珩的身影。她心里一沉：看来终究是躲不开这场两个人的对弈。
沈稚松开了攥着她衣袖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布料的触感，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多余的铺垫，直接开门见山：“你到底有没有和杨凡在一起过？”
江淮棠抬眸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吐出两个字：“没有。”
听到答案的瞬间，沈稚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肩膀微微垮下来，语气也软了几分：“刚刚……没吓到你吧？”
江淮棠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所以你拉我过来，就只为了问这一句话？”
沈稚的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了一下，又问：“那，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之前不讨厌。”江淮棠如实回答。
“现在讨厌？”沈稚的声音有些发紧。
“是。”江淮棠没有犹豫，心里却掠过一丝复杂，上个学期的那些事情在脑海里重现着一些片段。
沈稚的眼神黯淡下去，沉默了几秒，才艰难地开口：“那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讨厌我？”
江淮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决绝：“不愿意。”
沈稚没再说话，周身的气压却低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重得厉害。
江淮棠看着他这副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把我单独拉到这种地方讲话不好。既然你想问的我都回答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沈稚依旧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江淮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应该好好保护你女朋友，林禾她现在也被人造谣了，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你不能只相信谣言，而抛弃真心待你的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江淮棠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树林边只剩下沈稚一人，他站在原地，刚刚被江淮棠拒绝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猛地握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向身旁的树干，“咚”的一声闷响，树干表面瞬间被砸出一块破皮，他的指关节处也渗出了细密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疼痛传来，却远不及心里的憋闷与懊悔来得强烈。
一进教室，吴和燕就径直走到于晓晴座位旁，扬声道：“于晓晴，老师叫你过去一趟。”
于晓晴皱了皱眉，起身跟着她往门口走，刚要迈出教室，却被吴和燕一把拉住。“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吴和燕压低声音，“是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在教室说？”于晓晴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这件事我要单独跟你说。”吴和燕坚持道。
于晓晴沉默片刻，算是默许了。两人走到走廊尽头，吴和燕才凑近说：“我刚看见沈稚拉着江淮棠往小树林走了，看那样子，我觉得沈稚还是喜欢江淮棠。”
于晓晴脸上没什么波澜，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毕竟之前让唐雨柔去查沈稚和林禾时，唐雨柔就提过类似的猜测——沈稚或许对江淮棠还有意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于晓晴瞥了她一眼，“不是说以后都不再帮我了吗？”
吴和燕噎了一下，别扭地说：“……你上次不也挡在我前面了……再说了，这不算帮，就是告诉你一声。”
“上次我也不是在帮你。”于晓晴淡淡回应。
“那你有没有想过之后的计划？”吴和燕追问，“对了，我可没说我会帮你。”
于晓晴望着窗外，轻声道：“是该想想计划了。”
另一边，江淮棠刚走到教学楼楼梯口，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推，踉跄着撞在墙上。她稳住身形回头，发现推她的是唐雨柔。
“推我干什么？”江淮棠皱眉。
唐雨柔几步上前，抬手撑在墙上，将她圈在中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江淮棠，你是不是在帮林禾调查谣言是谁传播的？”
“你这个样子……我有点害怕。”江淮棠有点不理解眼前这个人的行为。
唐雨柔这才放下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别紧张，我是来告诉你这个人是谁的。”
江淮棠挑了挑眉，来了兴趣：“哦，这么说，你知道？”
唐雨柔突然笑了，露出几分狡黠：“嘿嘿，是我。”
江淮棠以为她在开玩笑，皱眉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确实是我捏造的谣言，”唐雨柔收起笑，语气认真起来，“那天看到林禾和杨乐熙一起去办公室问问题，我就编了他们暧昧不清的话；我专门查了林禾的成绩单，知道她数学最差，就把她试卷上错的题号勾下来，上课故意让老师讲那些最简单的错题，老师问为什么，我就盯着林禾说‘因为班上就是有人错了’。”
她看着江淮棠，反问：“这下信了吧？”
江淮棠愣住了：“所以……你就这样告诉我了？”
“对呀，我就是专门过来告诉你的。”唐雨柔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原因？”江淮棠追问。
唐雨柔突然学着江淮棠上次的语气，拖长了调子：“感谢的话就免了，听着肉麻。”
江淮棠被她逗得一怔：“我怎么感觉你没那么好心，专程来告诉我？说说看，藏了什么阴谋？”
“怎么？做次好人也不行？”唐雨柔撇撇嘴。
“可是你没有动机啊。”江淮棠继续说。
唐雨柔压低声音：“因为在最幕后的人不是我，是于晓晴。”
江淮棠又是一惊：“你也……就这样告诉我了？”
“嗯，就是这么痛快，”唐雨柔点头，索性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我还可以告诉你，之前你被传的那些谣言，也出自她的手笔。”
“她的动机是什么？”
“沈稚，”唐雨柔毫不犹豫地说，“她满脑子都是沈稚。之前看你和沈稚走得近，怕沈稚喜欢你，就编了你和杨凡的谣言。对了，杨凡也是她派来接近你的，因为他座位离你近，是最好的选择。”
江淮棠皱眉：“杨凡凭什么帮她？”
“因为杨凡喜欢她啊。”唐雨柔说得轻描淡写，“对了，在这其中还有一个人，赵楚琳，她是于晓晴的好朋友，平时不亲自动手，但会在暗中帮忙……而吴和燕这个人吧，她反倒是什么都不知情，而且她早就被于晓晴卖了，那天晚上于晓晴让赵楚琳在宿舍里告诉你这些事全是吴和燕做的，目的就是挑拨你们俩之间的关系。”
江淮棠听得心里一阵翻涌，这样好像确实就都连起来了。江淮棠忍不住拍了拍手：“哇哦~，好一出精妙绝伦的戏啊，连我这个‘戏中人’都要忍不住赞不绝口了。”
唐雨柔看着她，突然话锋一转：“我也不白告诉你这么多，你得帮我。”
“说吧，帮你什么？”江淮棠挑眉。
“帮我补数学。”唐雨柔的话让江淮棠愣住了。
“啊？”
“你没听错，其实之前我就嫉妒你，嫉妒你理科总能考那么好。”
江淮棠忍不住笑了：“怎么？考过最后一个考场的人你也要嫉妒？”
唐雨柔赶紧清了清嗓子：“反正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这个忙你就算不想帮也得帮。”
“放心，这个忙我帮定了，”江淮棠点头，“以后每天吃完晚饭后，来图书馆找我。”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唐雨柔松了口气。
“不过你现在把这么多事告诉我，就不怕不好跟于晓晴交代？”江淮棠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问。
“我跟她关系没那么好，”唐雨柔语气冷淡下来，“她利用我不过是知道我嫉妒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她没有想过，其实人是会变的。”
江淮棠刚回到教室，一直在寻找江淮棠的瞿知珩后一脚也才进来。看到她在教室里，他立刻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沈稚没对你做什么吧？”
“放心，我很好。”江淮棠安抚地笑了笑。
随后，她把唐雨柔告诉自己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瞿知珩。瞿知珩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眼底渐渐浮起一丝冷意。
晚自习前的图书馆里，江淮棠正指着试卷上一道三角函数题，耐心地给唐雨柔讲解：“……那么根据这个条件再来看这里，就可以算出w的条件来，利用w的条件就能算出最终取值范围。”
唐雨柔听得专注，恍然大悟后连忙说：“哦，懂了懂了，我先把你写在草稿纸上的誊抄下来，然后回去再复习。”
江淮棠直接撕下草稿纸递给她：“不用誊写了，浪费时间，就拿着这张纸看就好。”
“行，谢谢你。”唐雨柔接过纸道谢。
“不谢。”江淮棠回应道。
唐雨柔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遗憾说：“唉，要不是我数学不好，其实我挺想留在理科实验班的。”
“你当时其实应该留下来，然后再好好补数学就行。”江淮棠说道。
唐雨柔摇了摇头：“我爸说，按照我的理科成绩来看，如果留在理科班就是在浪费自己的前途。”她很快转了话题，“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我听我们班班长说马上学校会组织秋游活动，这次活动我估计于晓晴会骚动，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江淮棠想了想：“既然这样……晚自习后你叫上林禾，我们商讨一下对策吧。”
“没问题。”唐雨柔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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