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是周天，周六上午的课一结束，教学楼里的人潮便涌了出来。瞿知珩与江淮棠两人并肩往小区走，阳光透过行道树的缝隙落在身上，暖得刚好。
瞿知珩打开房门时，江淮棠就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头，书包带子还垮在肩上，说她非要在今晚12点时亲口对他说“生日快乐”。
不等瞿知珩回应，她已经几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书桌前，哗啦一下把自己的练习册、课本全摊开，几乎霸占了整个桌面。“你作业不是写完了吗？”她仰起脸，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狡黠，“那我借你桌子用会儿，不介意吧？”
瞿知珩看着被书本淹没的桌面，眼底漾开点笑意：“嗯。”他顿了顿，补充道，“不会的问我。”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杯壁上很快凝出细密的水珠。
江淮棠“唔”了一声算作回应，已经埋头翻起了卷子。瞿知珩拿起沙发上的书，轻轻带上门，在客厅坐下。
最初两个小时，房间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江淮棠咬着笔杆，时而蹙眉盯着题目，时而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直到夕阳把窗帘染成暖橙色，她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着英语卷子皱起了脸。
“瞿知珩，”她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点求助的软意，“拜托你来教我一下！”
客厅里的书页声停了。瞿知珩推门进来时，就看见江淮棠把卷子推到他面前，手指点着密密麻麻的英文：“这个阅读D篇讲了啥？这个‘unprecedented’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句，我连读都读不顺……”她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救我”的恳切。
瞿知珩被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可以，我看看。”他手指点在D篇的标题处，“这篇主要先以一对双胞胎和妈妈的故事作为开篇，其实是为了说明科学家的研究——大人是否会更偏爱年幼的孩子。”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她：“其实不用逐字读懂，你看题目里的关键词，比如这个问题问‘妈妈的行为说明了什么’，直接在文中找描写妈妈动作的句子，反推答案就行。”
江淮棠在心里嘀咕：（说得倒轻巧，学霸的世界果然不一样。）嘴上却乖乖应着：“哦……那这句呢？”
瞿知珩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耐心地拆分句子结构，连带着生词的含义一并解释清楚。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像午后的风拂过树梢，江淮棠听得格外认真，偶尔点头时，发梢扫过耳尖，泛起淡淡的红。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瞿知珩的指尖在卷子上移动着，江淮棠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偶尔响起她恍然大悟的“哦！”声，或是他温声的补充说明。
直到楼道里传来邻居做饭的香气，瞿知珩抬腕看了眼表，才发现早就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先去吃饭？”他合上卷子，“剩下的吃完饭再讲。”
江淮棠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于是把卷子往旁边拢了拢：“好！吃完饭继续——今晚必须把这几张卷子拿下！”
瞿知珩看着她干劲十足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两人在楼下的小面馆对付了晚饭，热气腾腾的汤面驱散了些许凉意。往回走时，江淮棠步子迈得飞快，像是怕耽误了做题时间，瞿知珩拎着打包的奶茶，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刚进家门，江淮棠就伸手把瞿知珩往沙发方向推：“你坐好。”她力道不大，带着点孩子气的不容分说，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他下午看的那本书塞到他手里，“接下来我要独自思考了，你已经教我这么多，老师辛苦啦，该歇会儿啦。”
说完不等瞿知珩回应，她已经转身噔噔噔跑回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重新把卷子铺平，摆出一副“今日必攻克”的架势。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蹙着眉盯着题目，时不时用红笔在旁边画圈标注，连头都没再抬一下。
瞿知珩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书，目光却越过书页落在她的背影上。台灯的光晕在她发顶流转，女孩低着头，认真的模样像只专注啃胡萝卜的小兔子。
他无声地笑了笑，这才翻开到下午读到的那一页。
江淮棠终于写完英语试卷时，想起还剩下几道化学大题，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她看了眼时间，感觉时间还早，偷偷的瞥了一眼外面那个人在仔细的看书，然后小幅度动作的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纸，开始写信。
笔尖在信纸上划过，留下清隽的字迹。江淮棠写几句就抬头瞟一眼客厅，见到瞿知珩认真看书的模样，才又放心地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
“To：瞿知珩”——这几个字写得格外认真，笔锋都比平时稳了些。她咬着下唇，想起刚才写英语阅读时的焦头烂额，再对比此刻心里涌动的暖意，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今天是你的生日，首先祝你生日快乐……”笔尖顿了顿，她忽然想起那些细碎的片段，赶紧低头接着写，字迹却悄悄带了点不稳。“感谢你在我黑暗的时光里突然迎着光出现……”这句话写得格外慢，墨水在纸上洇开一点点，像她此刻有点发烫的脸颊。
写到“说了这么多肉麻的话”时，她自己先红了脸，飞快地画了个弯弯的笑脸符号，像是在掩饰什么。最后那句“生日快乐，寿星Mr.瞿”，她特意把“Mr.瞿”写得俏皮了些，尾勾还往上翘了翘。
放下笔时，信纸边缘已经被她攥出了浅浅的褶皱。她小心翼翼地把信纸叠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塞进书包侧袋里，又飞快地拿出化学卷子，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客厅里的瞿知珩恰好翻了一页书，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房门缝隙，只看见女孩埋在卷子上的后脑勺，和那支在草稿纸上飞快移动的笔。他不知道，那叠好的信纸上，藏着比化学公式更让人心动的秘密。
化学大题的最后一个方程式像道绕不开的坎，江淮棠在算到第三遍时，眼角余光瞥见桌角的电子钟——11点57分。她心脏猛地一跳，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长长的斜线，也顾不上对错，赶紧把卷子塞进书包。
还有两分钟。
她从侧袋摸出那个黑色长方形盒子，又捏起那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深吸一口气，背着书包快步走到客厅。瞿知珩闻声抬头，刚要合上书，就见女孩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则盯着墙上的挂钟，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兔子。
秒针慢悠悠地划过最后一格，挂钟“铛”地敲了一声，数字跳到00:00。
“瞿知珩，生日快乐！”江淮棠的声音带着点气喘，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话音刚落就转身往门口跑，手已经抓住了门把手，“等我走了再拆信啊！”
门“咔哒”一声关上，留下瞿知珩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温热的盒子和信纸。他低头笑了笑，指尖先抚过盒子的缎面，打开时，一支黑色钢笔躺在丝绒衬里上，笔身简洁流畅，和他之前送她的那款像对孪生兄弟。
只是笔帽上，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昼有光，夜有星”。
瞿知珩又拿起那封信，纸张边缘还带着点被攥过的软痕。他拆开时动作格外轻，女孩清隽的字迹落在眼前：
To：瞿知珩
今天是你的生日，首先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能所得皆所愿，可以永远快乐，永远无忧无虑！
其次，我得好好的感谢你，感谢你在我黑暗的时光里突然迎着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虽然你不是神，但是却像神一般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感谢你帮我“扔了垃圾”，感谢你帮我“调了作息”，感谢你帮我改变我的字体，感谢你在我难受的时候能时刻陪着我，感谢你给的红枣，感谢你能在那些言语中选择站出来帮我，也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和包容……要感谢的话太多了，就先感谢到这里吧😊
说了这么多肉麻的话……
最终，希望你能永远幸福，永远安康！
生日快乐，寿星Mr.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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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结轻轻动了动，眼底的笑意漫得满溢。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渗进来，落在钢笔的金属笔帽上，映出细碎的光。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没多久，瞿知珩就听见对面房门“咔哒”一声轻响。他拉开门时，江淮棠正捧着个巴掌大的蛋糕站在楼道里，见他开门，立刻把蛋糕往前递了递，眼睛弯成月牙：“Surprise！”
“进来吧。”瞿知珩侧身让她进来，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江淮棠把蛋糕小心放在茶几上，揭开盖子时，四种颜色的奶油挤成小方块，水果丁和坚果碎撒得满满当当，像个热闹的小拼盘。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每种都来一点吧。”她戳了戳抹茶味的那块，“水果的清爽，抹茶的微苦，巧克力的浓郁，还有奶油坚果的香，总有一个合你意吧？”
瞿知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点头：“嗯，都尝尝。”
“对了对了！”江淮棠忽然拍了下手，从口袋里摸出根细细的蜡烛，笨拙地插在蛋糕中央，又翻出个金灿灿的小皇冠头饰往他头上戴，“差点忘了许愿，这可太重要了！”
她跑过去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瞬间暗下来，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蛋糕的轮廓。“快闭眼许愿。”她催促着，自己却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瞿知珩笑着闭上眼睛，十指轻轻交扣。黑暗里，他能听见女孩屏住呼吸的细碎声响，鼻尖萦绕着蛋糕的甜香。几秒钟后，他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祝你愿望成真！”江淮棠立刻拉开窗帘，阳光涌进来的瞬间，她用力鼓起掌，掌心都拍得发红。
两人坐在沙发上吃蛋糕。
他没告诉她，刚才闭眼的瞬间，脑海里的愿望是：希望眼前这个捧着蛋糕笑靥如花的女孩，永远健康，永远快乐。
更没告诉她，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日。没有冷清的环境，没有寂寞的夜晚，只有暖光、蛋糕，和身边笑盈盈的她。
阳光落在蛋糕盒上，也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瞿知珩叉起一块巧克力味的蛋糕，递到江淮棠嘴边，看着她眼睛一亮地咬下去，被人放在心尖上惦记着，是这样甜的味道。
这个生日，很暖，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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